那人口中念念有词,吐出一颗火红丹丸,样子很像是道行高深的妖怪修炼的内丹。他将其捧在掌心以气催动,须臾,他的周身结起一团红色雾气,红色雾气越卷越浓,越来越深,将石璞和季风吟也裹在其中,他们两个人此刻仿佛手脚被束全无自主之力,只有静侯事态继续。
片刻,一张巨大的花网出现,那人的脸顷刻间泪水纵横,他大声叫着:“琴心!琴心!”
此刻季风吟的眼睛稍稍恢复了一些,有了模糊的光感,但仍旧什么都看不见,但石璞看得很清楚,在那花网之上,有一个虚幻的影象,正被花网载着往高出飞去,而一个少女,正如一片落花,飘零而下,而她的面尤自仰望着,似是透过那漫天花雨,看着渐渐远去花网上的男子,只是须臾,便化为一阵轻烟。
那人满面泪水,此刻用尽全力,将那枚红色丹丸打向那团消散的轻烟,那轻烟被一团红雾包裹,陷入了深浓的红色之中,慢慢降到他们身边。
许久,红雾散去,现出了一个容颜绝世的少女。
这是他思念了七年的容颜。
这是他哪怕用尽自己的最后一滴心血,也要使之回到身边的容颜。
她正是琴心。
石璞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忘了眼前那个人是自己要杀死的魔头。
琴心睁开眼,看着眼前曾生死相隔永世无期的聂风,泪水无声滑落。他用的,定是被修仙之人视作大不韪的禁忌之术:怨女灵魄。
但琴心此刻想到的,并非去责怪他,她只是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
他瘦得多了,憔悴而苍白,当初神采奕奕的聂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样一个潦倒破败的山林孤魂。
琴心满心疼痛,起身跪在他的面前,抱着他的肩膀,说到:“哥哥……你受苦了。”
“琴心……筝儿……不管你是谁,我们永世不再分开。”
琴心凄然一笑,头轻轻依偎在聂风的肩上,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生一世,就这样抱着哥哥,永远不要放开。
“聂风!”聂风听见竟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不觉诧异,七年来,他在山洞修炼怨女灵魄,足不出洞,耳边除了寂静,便是偶尔几声鸟兽之语,早已与外界切断了联系,更不会有人叫什么聂风了。
他回头,只见一个俊秀出尘的青年男子站在他的面前。
韩西……
往事如烟,往事如烟……
聂风抬起头,眼中往事一幕幕闪过,感慨万千。
那一瞬间,天光云影都倒影在他曾经神采熠熠的眼眸中,泪水不自觉滑落下来。
韩西先是看见的琴心的背影,才认出聂风,看着聂风的样子,喉头哽咽,片刻才说:“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你了。”
聂风朝他笑笑,那许多沧桑之后,依稀是年少时的韩西初次见到的模样,韩西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自六年半前云霓被带回天宫后,韩西先去了聂王府,可是到了聂宅才发现,聂宅早已易主,门前的灯笼都是别家的姓氏了,一问方知聂家早已死的死,散的散了,而小王爷聂风,也早已不知去向。
韩西于是来到九华山找他的师父,原本与他寸步不离的鹤白,在将云霓和韩西送到金陵之后,自己就去了九华山,镇日在九华山和谛听谈经讲道,日子过得十分逍遥。王母知道他在佛地之后,也不苛令他回来,只嘱他好好修炼。韩西通过谛听得知琴心早已灰飞烟灭,伤感之余,曾六上嵩山以期找到聂风,但均无果。不想今天遇见,更不曾想见竟会遇见早已魂飞魄散以为永世无缘相见的琴心!
“琴心,你……?”韩西心中自是充满诧异,但自觉此事蹊跷,因此没有直问。
琴心拉着聂风站起来,对着韩西嘴角微微一翘,像是微笑,却又是两行泪水滑落:“我也没有想到,我还能站在你们面前。”
韩西陡然一震,“难道聂风练了怨女灵魄?”
聂风与琴心点了点头。
韩西忡然色变,不发一语。片刻,才注意到身边那两个人尤自呆呆怔怔,于是取出一只小玉瓶,将师父给他的清露倒了两滴在指尖,向那两人弹去。石璞和季风吟这才缓过来。石璞挺起一剑,刺向聂风,而聂风此刻一心一意全在琴心身上,根本没有在乎他的举动。韩西即刻出手,格开了石璞的木剑。
“阁下看起来,也像是正派人士,难道要阻止我杀这个妖人么?”石璞沉声说道。
“是的。”韩西的声音温和,其中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难道如果因为你们曾经是朋友,你就可以对他杀死这么多人不管不顾么?”季风吟说道。
“不是曾经,”韩西看了季风吟一眼,“是永远。”
聂风苍白的脸上浮起笑容。
“那么,就算如此,你就可以放任他做这些事么?”
“不是,但我不能让你们杀死他。”韩西的语气始终平和。
季风吟愤怒说道:“你这是什么奇谈妙论!你难道不知道他即使是炼成怨女灵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