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三人不再说话,惟有慧觉还保持着心境清朗,而聂榛和吴言则一个心事重重,一个困惑难解,直到聂枫和冯承誉出现在他们眼前,这才又把两个人从各自的冥思中拉回现实。
“干吗呢?一个个神情严肃?”聂枫眯起眼睛把三人扫视了一遍。
聂榛抬头时目光恰好和聂枫的目光碰在一处,一种少女才有的微妙的羞涩让她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因为聂枫也迅即转过脸去对吴言说话了。
聂枫表面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但其实对待感情时却青涩依然,平日里无论他再如何与聂榛开玩笑,却始终只是一个幌子,因为他迈不过心里的结:在他眼里,聂榛是一个恍然如梦的女子,自己对她,一直有一种敬若天女的感觉,他觉得这女子如风一般不可知不可触,捉不牢也挽不住。
他的赤金光环注定了他此生是个骄傲的人,因此他从不准许自己,哪怕只是在心理上,越雷池一步。他怕自己的骄傲,在风的无羁中迷失,他选择远观,却不知道往往正是这些所谓的骄傲,令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造成许多错失。
吴言将事情大概告诉聂枫后,聂枫当即决定去小楼,并且不再等到晚间。“时间紧迫,谁知道在这几个小时中,那家伙又会做出什么事来?聂榛,你的两位小朋友在不在?”
“在。”先前聂榛在球场时,小兔小猫被隔绝在外,但当她回到花丛时,小兔小猫就又能守在她身边了。
“好,那就辛苦两位了。”聂枫取下了手上的佛珠,递给聂榛:“来,你带着。”
聂榛心中涌过感动,却没有接:“还是你自己带着吧,既然我刚才的佛珠能断,即使再换了你的也一样会断。你自己带着它。”聂榛说话的语气平和安静,却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聂枫没有违拗她,将佛珠套回手腕上。
小楼,西侧。
楼梯道很安静,接近四楼时,却噪杂起来,几个无可事事的警察在打牌,看起来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些略寂寞却不知所谓的守卫工作,将原该有的警惕和对未知的忧虑或是抛到了九霄云外、或是掩在了自我麻痹中。
小兔的瞌睡虫并没有派上用场,小猫的迷魂心法对付这几个凡人果然绰绰有余。可是当他们真的放倒了这几个警察后,这房间却一下子安静得令人生寒,五个人和两只幼弱的小妖不知不觉中紧紧靠在一起,四望着徒然的墙壁,耳边静得听得见血涌的声音。
“你们还是来了。”
聂榛的血液在此刻凝固,她记得这个声音,正是那个青面獠牙的魔。
“我真搞不懂,这么上次饶了你们不够,给了你们这么警示也不够,偏要来寻死?活得这么腻味?”那个魔这一次没有现身,只有他冷酷无情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你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聂枫喊道。
“哈哈!我怎么样轮不到你这小毛贼来评说!我最后告诉你们一次,要么滚,要么死!”他的声音有了怒意。
“我们活得好端端,谁也不想死,如果不是因为你干涉了我们的生活,夺走我们的朋友,我们又怎么会干扰你的生活?我看不见你,也不知道你是谁,只是我想,你既然会说话,就说明你有思维。你应该可以理解我们的感触。”冯承誉尽可能选择了平和有礼的方式来和他沟通,因为他不愿继续激怒他。
“好了!你们也不必罗嗦,我和你们之间的事算作一笔勾销,你们也不要再来烦我!走走走!”
话音一落,聂榛等五人连同两只小妖只觉得自己被抛上九霄,再降落时,已是躺倒在绿石边上。
“咦?你们呆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去练功房?”聂枫看着吴言聂榛冯承誉,面有讶色。
“你不是叫我们在这里等你么。”聂榛奇道。
“瞧我这记性,我竟忘了。走走,进去吧,时间到了。”
慧觉跟着他们一直走进练功房,聂枫奇怪看了他一眼:“你是谁?”
慧觉摇摇头,茫然看着聂枫:“我……我……”他竟一下子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聂枫笑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要不,你就在这里看看咱们排练吧?”
慧觉清浅微笑,“好啊。”
可怜的两只小妖也被洗了脑,当空召唤那些不知道去了哪里其实是在聂枫家里驻扎的伙伴,回到妖怪幼儿园,继续当乖宝宝去了。因为这些妖怪在人家里住了几天,身上有了人味儿,敬业的幼儿园老师为了保持妖界宝宝的思想纯洁性,一个个将它们丢到净池中洗了个干净,这一下,所有妖怪都失去了这些天所有的记忆。只有这些小小妖怪有时候会莫名地怅然若失,仿佛它们在梦中曾失去了一群非常值得相与的朋友,当然,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一个乐园似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