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就一直在斗场中等候,看着日头渐渐西斜,夕阳照在斗场的黄土地上,有如血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与那计都神魔之约,最迟也就是明日阳光跃出地平线之前。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一夜。
徐乐按着佩剑,在斗场上那些废墟般的观众席中漫无目的走来走去,仿佛一直在低头沉思。
可无人敢于在此刻打扰他,蔡恒文和罗睺七一左一右守在斗场入口还有与九焰蛟一场血战打出的缺口前,监视着角市内外动静。都在各自位置上站了良久。夕阳从细面撒过来,将他们身影拖得长长的。
角市内外,寂然无声。那些来看角市私斗的秦人,已经纷纷坐船从码头离开,登船来不及的,干脆就或骑马,或步行,远远的离开了这个中午之前还热闹繁华万分的所在。
虎卫徐乐,要闹出什么事情就是大动静。
南市斗锐士军,半个岐阳城都卷入了,秦侯也被惊动,南市街头,死伤累累。
一夜扫平北市侯谈焞,外北市大火,照亮了整个岐阳城。而天明之后,更是各家贵人骚然,遣出手下接手谈焞遗留下的产业,又激起了无数场私斗,岐阳内外,又多死了不少人。
今日又突然杀到角市,毁了半个斗场,现在还不肯离去。说不定这里还有惊天动地的强者厮杀要发生,还不赶紧离开这里,等着卷进入倒霉么?
秦人虽然朴实刚健。而且对徐乐颇有点好感,可这不比锐士军骑到整个岐阳人头上,悍然在最繁华的街头杀人行凶,徐乐反抗激起满城义愤,才有那日一战。今天明显是徐乐在挑事,而且战斗之惊人,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参与的范围,这个时候还不走,更待何时?
就是在角市中有产业,不能离开的那些商户。都家家闭户。原来丝竹之声不断的青楼酒肆。这个时候也门窗紧闭,安静得有如鬼域。只有从岐水吹来的河风,从已经空无一人的码头通往斗场的角市大街上卷过。
真不知道,这位为秦人热情迎入岐阳的虎卫徐乐。还会掀起什么超乎人们想象的风浪!
斗场以外安静如坟墓。斗场以内那些北蛮人也都不敢吱声。甚或都不敢行动起来砸开栅栏。北蛮人虽然强悍敢斗,却也不是傻子。明显知道这三个凶神心情不好,哪里还敢打扰他们?好容易看到脱困的机会。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傻到如送死!
就连那个最桀骜不驯的虎纹巨汉,也蹲坐在关着同族人坚实的栅栏前,一会儿打量一下脚上镣铐,一会儿又看看那些粗如儿臂的栅栏。最后又看看如血一般的地面上拖得长长的徐乐三人身影。
他心里面嘀咕:“这三个家伙杀完人了,怎么还不走?可一天没吃东西了……”
然后忍不住又有些犯愁。徐乐说明了自己无意于管他们这些人的事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等会儿徐乐这几个凶神离开,大家伙儿顺利脱困,此地距离北蛮故乡数千里,周围全是东华人,大家又该去哪里?
最后一缕阳光,终于在远处漠漠西荒上消失。
而岐水之上,一支快舟,八把桨伸出来拼命扳动,也许还用了什么御风之术加于这小船之上。直如一把离弦之箭般劈开河水,向着角市码头直射而来。
徐乐罗睺七还有蔡恒文,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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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瑶仍然是那一副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粽子模样,率先跃上了斗场的缺口。徐乐早就在那里迎候,史瑶与罗睺七一般澄碧色的眸子扫了徐乐一眼,却没吭声,转而去打量斗场中那一片狼藉的景象。
接着就是一名术者模样的年轻人也跟了上来,似乎知道自家主将史右翼在外人面前几乎不说话,他就全权负担起联络责任,朝着徐乐一拱手道:“天道宗术士,咸城南宫家私属闻人修,现为史右翼军中术者,见过徐君。”
这术者不用说就是南宫安的手下了,跟着他们这个少家主任劳任怨的在史家卖力,也不知道图的什么。比起上次打过交道的申屠方,这个叫闻人修的倒是有点南宫安的风范,白衫白发带,眉目清朗,神情温和,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有好感。
知道史瑶基本是个哑巴,徐乐干脆就冲着闻人修说话:“副尉和南宫君都已经交待清楚了?”
闻人修笑笑:“两位君上都已经吩咐下来,全力助徐君行事,首要就是维护徐君安全。得到号令之后,我等几人就乘快舟先至,义儿军战士,还在途中。徐君有什么安排,我们也会尽量听令行事。除了对付计都神魔之外,若是牵扯到岐阳城中其他贵人,那时我们就要向两位君上请示了…………两位君上还有话嘱咐徐君,计都十九神魔整个东华天下都深为忌惮,两位君上也很感激徐君才至岐阳就发现了他们已经遣入国都十年之久。但是徐君最好还是不要和计都神魔硬碰,两位君上正匆匆赶来岐阳,最好是等到两位君上到来,才好行事。”
闻人修的风度极好,人也颇为干念。一番话周至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