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焞面前的时候。谈焞发现,他以前的勇气一丝一毫都提不出来了。十年富贵生涯,早就将那点胆气消磨干净。他知道硬挺下去,很有可能会死在徐乐剑下!
谈焞果断的掉头就跑,完全不顾忌自己逃跑之后麾下那些人马就士气全无土崩瓦解的后果。一路逃到府邸,还想着罗睺七从黑暗中突然出现,满天洒下火雨,烧得满河通红的景象!
一旦逃出了第一步,第二步也就容易许多。再也坐不住的谈焞引涂风越勾寥寥几名亲信,又从暗道离开。上了一条小船,直奔这个当初经营下无人所知的避难之所。下一步到底是遵奉匡泷号令彻底收敛形迹以待后命,还是准备风头过了就找机会干脆逃得远远的安享富贵,谈焞自己都不确定。
徐乐和朋冲甚或外北市住民,总以为谈焞离开得蹊跷,一定是有什么盘算。其实都猜错了,具体到谈焞本人而言,昨夜突变,就是单纯的这位呼风唤雨的侯爷已经变成了一个胆小鬼而已。
匡泷停杯不饮,冷淡的道:“我是让你收敛形迹,甚而离开岐阳一阵。可没让你这般狼狈的逃走!现下外北市中在抄你的家,岐阳城中,更不知道有多少贵人正在调集人手,准备抢夺你留下的产业!这些布置都是为将来大事预备,你一晚上就败了出去,难道真的是听我号令么?”
室内传来一阵格格之声,谈焞牙齿开始拼命打架。心里面剩下的就是最深沉的恐惧。对上徐乐不逃,了不起就是死而已。对上这位匡将军,要只是死,已经算最大的幸运!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所有一切,都是借着匡泷暗中支持,打着河阳君旗号才走到这一步。岐阳中人忌惮河阳君,侯室又衰弱,才让他坐大。而碰上一个不管不顾,听见河阳君声名也许杀得更来劲的徐乐,一下就轰然崩塌了!丢了经营下来的产业没什么,要是再失去了匡泷和河阳君的信任支持,那他就什么也不是,死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
早知此时,当初何必要逃?还不如和徐乐拼个鱼死网破。
想明白了谈焞终于镇定了一些,又重重磕了个头下去:“小人知道错了,死不足惜。小人经营的势力产业,外间涂风都知道。小人还有一句话,那徐乐要是不死,说不定就要坏赵侯与相邦的大事!谁能想到,他身边竟然有罗睺余孽!”
匡泷站起身来,走到谈焞身后。伸出戴着指甲套,保养极好的右手,拍着谈焞头顶。谈焞动也不敢动,只是在那儿笔直的跪着。匡泷手掌轻轻的一下接着一下的拍着,谈焞冷汗一层层的朝下淌。
过了好一会儿,匡泷突然一笑:“算了,你也是歪打正着。现下岐阳诸人该觉得岐阳越来越安全了……而且经你手布置的一些棋子,也只认你一个。把你做成傀儡呢,我又不会……那是方士宗的手段……就这样吧!现在你就在这里呆着,等我下一步号令再说。我居然也会给手下第二次机会,看来真是岁数大了,心肠软了……”
匡泷一边说一边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块齐国丝帕,擦了擦手。
谈焞愣了一下,不住重重磕头,转眼间就血流满面。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小人一定尽心竭力,为将军效死!还有那徐乐,一定要除掉,不然说不定会坏了将军大事!”
这句话中,有多少是真心为赵国大计着想,有多少是谈焞恨徐乐入骨,就有些说不准了。
匡泷哈哈一笑:“不劳侯爷你操心,我已经有所布置了。这种胡乱搅局的人物,还是相邦说得好,不能容他留着……”
最后一个字说完,室内还尾音袅袅,匡泷已经不见了踪影。谈焞还在地上跪了良久,最后才提心吊胆的抬起头来。几案上酒菜尚温,匡泷却似乎从来未曾在这里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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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的人声,突然在冉厚陵侧的徐乐田庄左右响起。管田庄的半老头子於且岁数大了,本来睡得就浅,一下被惊动。翻身从床上爬起。就见晨光已经从窗户那里洒进来了。
於且一边嘟囔一边穿衣:“这么早,怎么如此热闹?”
等於且推开屋门之后,就见已经有不少人从屋中出来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
大队车马,正滚滚而来。最醒目的自然是几十辆马车,车上装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东西。车上车下,都是些半大孩子,欢呼雀跃的护送着这些车子而来。
在车队前面,又是几十匹柔然健马引路。马上骑士都披着甲胄,每个人身上都佩着好几样兵刃。这些骑士多是些年轻汉子,最多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看起来营养并不是太良好的样子,可满满都是精力和活力。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庄园的新主人徐乐。他骑在马上摇摇晃晃,一副困得要命的样子,身上也满是血迹。
这位君上昨天早上出门说是去访友,然后到了现在才回来。队伍一下还壮大了上百倍,带回这么多人口车马财物。难道徐乐几人就出去抢了哪个柔然或者鬼方的部落?
於且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