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成一团,银光闪闪,鱼鳞四飞。不动一指,一条干干净净处理完毕的鲜活大鲤鱼已然大功告成,只等下锅。
炉火正旺,水已滚开,老丈将鱼扔进锅里,就听得鲤鱼大叫一声:“好热,烫死我了。”饶是两人均为高人,也吓一大跳。老丈先反应过来,扒开鲤鱼嘴,从中抽出了一小小符咒,岳封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哈哈大笑。
老丈哼一声:“这小家伙越来越精怪了。”
他对江面喝一声:“给我出来。”却不见动静。
老人一挥钓竿,就见钓线丝生万缕,俨然天网,投入水中。钓竿嗡嗡,轻轻抖动,一会儿,钓钩纷纷出水,勾上来的什么都有,破烂的纺车,不知谁若干年前遗落的鞋、木头、石块,不一而足,空中飞舞,真个是烂虾与破鞋同飞,死鱼共木头一色,精彩纷呈。
这下连老人都有点挂不住了,钓竿挥舞更急,终于有了重大成果,一条短裤仪态万千地飞舞过来,老人目呆之余,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就听一声水响,岳封回头,却是一个光溜溜的少年捂着下身跳到另一船头,大叫道:“爷爷,你小心点,还想不想抱重孙啊,我这玩艺还没有用过,万一失手,你老吃罪得起吗?”
老人一顿钓竿,丝线不见,只有短裤飞向少年,哈哈大笑:“你这小皮猴子,谁叫你戏弄爷爷的。”
结实精瘦的少年连忙穿上短裤,却见他肤色黝黑,显是长年阳光浪尖养成的,双眸灵活,看得出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老人叫一声:“小强,来,见过客人。”
小强好奇地打量着岳封,跃了过来,一屁股坐在爷爷身边,抓起酒葫芦就是一大口,抹一把,问:“读书人?”
岳封微笑:“算是吧。”
小强麻利地向锅中放着作料:“我就说哩,要不是读书人,怎么能跟我这酸溜溜的爷爷谈到一起来。”
老人感叹:“我这小孙儿幼失姑恃,顽劣成性,公子见笑了。”话是这么说,目光和语气中却尽显对孙儿的疼爱。
岳封笑道:“这位小兄弟一看就知道是聪明快爽之人,将来必定是英雄人物,老丈不必过谦了。”
小强大笑:“怎么样,爷爷,我将来可以干点事吧?不会塌你的台,连刚见面的人都这么说。”
“人家是恭维,你还当真。”
岳封摇摇头,沉吟一会:“我还真不是随口恭维,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喔,请道来。”
岳封定睛看看小强,没错,很明显:“从小兄弟身手来看,应该是家学渊源,走水之一路,只是不知为何小兄弟眉目之间火性极燥,这又是何故啊?”
爷孙俩对视一眼,老人长叹:“公子也是高人,一眼看出端倪,唉,此事虽有多人看出,却都没有好的解决之道,公子尽可直言,如有良策,敬请告我。”但眉目中显然没做什么指望。
“我这小孙儿,从小随我习练水之道,颇有成就。”水之道和水遁是两回事,岳封对水事不擅长,虽然也可勉强水遁,但当此之时,全部心神都在气性调控上,根本没有余裕干别的,这也是为什么岳封不下水搜索的原因。而水之道则习练水之先天气性,根本不用转换气性,即可水中自在游刃,两者之间高下自分。
“可惜,他十四岁那年,贪玩潜深,被水底阴寒之物所伤,嗣后,我求老友金刚禅师收之为徒,历练烈火降魔功法,以驱除阴寒,当时也是不得已饮鸩止渴之法。现在小强身上水火两功并存,天生冲突,小强只能并重修为,求得平衡,否则一强一弱,就麻烦了。将来如能水火相济最好,但……”他没有说下文,只是如果水火交攻,小强可就惨了。
岳封沉思,水火并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冲突起来,还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如果他能有自己的精神修为,强行压制冲突,调和水火,那还可以突破大成,否则恐怕危险。
小强不以为意,又是一大口酒:“这算什么,大不了是个死呗。”
老丈变色:“胡说。”
小强笑:“好、好,吃鱼、吃鱼,正新鲜,刚才有没有吓你们一跳啊?”
岳封心中暗赞,好个小家伙,小小年纪,看淡生死,真得想法帮帮他。
三人饮酒吃鱼,气氛才慢慢好了起来。言谈之中,岳封知道这一老名严道,号称烟波钓叟,孙儿严楚强。爷孙原本行无定止,这两年爱闽江风光,在此待了下来。
小强听岳封在这一带找剑,笑得拍手打跌:“哈哈,你要不是遇到我爷爷,从而认识我,你找到明年都没戏。”
“是吗?”岳封感兴趣地问。当然这不是说岳封真没有办法,实在找不到,不加控制地爆发天魔气,引剑出鞘,应该可以成功,只不过那样动静太大,对第二元神也有损,加上还可能暴露真实身份罢了。
小强得意地拍拍胸脯:“你可别小看我,这几十里水面可都是我的天下,水底下有什么宝贝怎么可能逃过我呢?早被我收藏起来了。你要找的剑什么模样?我那里大大小小不下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