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连眼眸都不曾抬一下,安静的好似睡着了一般。
松野却清楚的知道她并没有睡着,深呼吸,平复下情绪,不让自己过分激动,又继续道:“先皇突然驾崩,素太妃殉葬而去。当然,这只是太后掩饰自己恶行的借口。
事实上,素太妃是被她逼死的,她逼着素太妃喝下毒药,七窍流血而亡,还假装失手将爱媛殿烧毁,将素太妃的遗体烧成灰烬,连将她与先帝合葬的资格都剥夺,对外宣称素太妃悲伤过度,不小心,自焚寝宫,随先帝而去。
她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当时萧洛就被素太妃藏在密道中,听到了所有的阴谋!萧洛那时候出奇的平静,没有吵着要报仇,也没有像寻常的孩子一般下的不敢动弹,而是一个当着众人的面,平静的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按照圣旨前往东起封地做景亲王,要求真正的赫连萧洛相送。
那时候太后早已经有了斩草除根的念头,自然要做足了表面功夫,便答应了。没有人明白萧洛为什么会找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相送。你明白么?“
似乎是一个人说的类了,松野忽然想起来身边哈有个安静的亭中,忍不住侧头,轻声问。
倪裳没有正眼,也没有回答,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只是常常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像是想要振翅飞舞的蝴蝶,却展不开双翅。
没有等到倪裳的回答,松野不生气,只是径自说道:“因为那张隐藏在面具下多年的脸与真正的赫连萧洛极其相似,只要不仔细辨认,也许会认错。我真的不得不佩服萧洛,那是的他,不过才十多岁,还是个半大的少年,经历了那样的被通知后,竟还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太后果然没有因为亲人相送就放过萧洛,派了大量的杀手埋伏在路上,对所有人痛下杀手。那是一场地狱般残酷的战斗,每个人都拼死抵抗,竟然以一百人不到的阵容战胜了将近百人的职业杀手。
萧洛在那场暗杀中,身中一百零八刀,可是他没有死,因为他心里有太多的恨,他要为素太妃报仇,要为死去的亲人朋友报仇,要夺回失去的一切。拼尽最后一力气,将真正的赫连萧洛的脸毁掉,将那张戴了许多年的面具丢在他身边,从此以后,世上只有赫连萧洛,再无二皇子御景灏。
你说,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经历了那样的大起大落、大悲,怎么还能那般冷静的处理完这一切?怎么能忍受得住那炼狱般的痛苦?”
松野像是在问倪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待她回答,又顾自说道,“那次的伤,萧洛整整养了两年才好。好了以后,便跟着大将军下战场,足智多谋、英勇顽强,短短一年间,就已经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军中威望甚高。
你看,他那时候不过才十几岁,却有那样的大智慧、大担当,这样的他,不主宰天下,不为万民造福,岂不是要遭天谴?”
倪裳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扬着淡淡的弧度,有继续嘲讽的以为。人有多打本事,就要成大多大的责任么?赫连萧洛这责任,究竟是多少人强加给他的?可有人看到他的肩膀早已经被压弯?可有人想起,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并不是天神,他有脆弱?会无助?
倪裳相信,没有会想起,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只知道赫连萧洛该复仇,赫连萧洛该当皇帝,赫连萧洛该对天下苍生负责……这些该,是赫连萧洛摆脱不掉的枷锁,注定被锁牢、困死!
“最初,报仇,只是萧洛一个人的事。可是他姨娘殷灵为了他苦苦支撑着东起,一生未嫁;他的师兄妹为了他四处奔走,付出太多;他的好朋友为他出生入死,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他手下的兵,为他是从,以他为天,他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倪小姐,你的存在,只会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最后一句,是一句总结,也许与前面的故事都无关,却是最有分量的一句。
倪裳又忍不住笑了。她的存在,会阻碍赫连萧洛的脚步,所以她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忽然想到那首天使和海豚。
天使好想给海豚一个吻,可是情海那么神秘那么深
;海豚想给天使一个拥抱,可是天使的家住得那么高……
她是深海里的海豚,赫连萧洛是高高在上的天使,她的胳膊太短,够不到那远在云霄的人……
想着,忍不住笑的更夸张。她怎么突然变成文艺小青年了,这不符合懒人的行为。
松野在一旁,只看到倪裳不断的笑,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嘲讽,然后又渐渐隐去,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松副将要将军一定要当皇上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有按个能力,不用就浪费了么?”
松野一怔,随即有些苦涩的笑:“当年送将军的人中,正有家父和家兄。”
倪裳忽然明白了松野的坚持和强硬。他身上的血海深仇,又何曾比赫连萧洛轻?他过的又何曾比赫连萧洛简单?只是赫连萧洛把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松野却把希望全部加诸在赫连萧洛身上,就像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一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