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于群强环伺之中,立教万景峰要害受制。这一招正是马君武昔创之“肝肠寸断”,倘敢异动,万景峰之腹便会与剑招同名。
关木通捻须微嘿:“活转的还不仅一只小鬼!”乐逍遥半屈一腿蹲起,斜递飞烟剑堪堪抵及万景峰要害,乍解书航之危,背后立遭掌按。关木通低乜一眼瞥他,认得此少年正是昔同小蛮女伙同作恶的仇人,登时满脸黑气升笼,低哼道:“不过转眼全得死透!”
说完掌力欲吐,乐逍遥心为一沉之际,砖堆忽塌,砸在关木通脚上,此痛非小,掌力急挫而转悲呼:“这么沉甸甸的金砖砸我脚趾头,却是苦也……”捧脚怒眼寻望,几名侠府随从在砖倒处接连碰撞未休,伙同史翼九这等好事者,朝暗处奔追喝叫纷乱频传:“偷金的,鬼鬼祟祟钻出来还想往哪跑?站住……”乐逍遥急点人数,见书航等小伴当便在身旁没少,难免奇怪:“大呼小叫却在追谁?”
他幸仗身法快捷,得免挨砖砸,避让于旁,落脚未定,腕间忽遭指搭,一拂到肘,捺在臂弯里,筋为之痹。旋即脸颊倏着一脚,撇头跌地。
侠王轻描淡写般的绰拈飞烟剑一瞧,识得:“天山曲飞烟佩刃,昔落纳兰之妻贺氏手上。好剑!”眼角余光旁瞥,众随从中似有一人沉不住气欲出,究是迟了半筹,待见乐逍遥跌震尘埃已定,那人低笠又退,悄隐二冯身后。
侠王不动声色,低喝:“邬先生,且住!”乐逍遥跌时才堪堪瞥见踹颊之人青袍文冠,腿从袍下撩晃,迳变高蹬为低跺,劲道催足,若踏实脖颈,命必丢矣。一惊始省此是邬焕庆,素为拳脚了得,居然乘他之危。然而更令乐逍遥心中震骇的却是侠王掠指夺剑的手段,霎时懵愣,脑中一片空茫,才未躲过邬焕庆尾随而至的那一脚。隐隐只觉:“丁大侠霎闪一下的手段怎么像极了二娘当初屡屡夺我那条咸鱼的抄指拈夹法?”
邬焕庆本要跺乐逍遥颈爆,但听侠王言阻,不得不依,飒然落脚微偏,改踩肩背,加劲遏其起势。侠王抢将上来,示以眼色,使邬焕庆挪身稍让,他俯执乐逍遥臂,蔼颜道:“贤侄,原来你困在这里受苦,我……”语改哽咽,眼圈先潮:“我来迟了!”
乐逍遥恃仗手快,本要拾砖掠打邬焕庆踝,以迫之移脚,不料砖未容触,臂膀忽木,顿失知觉。侠王执抓他手,迎着乐逍遥愕抬之眼,暖声道:“好侄儿,我一直在找你,苦于……遍寻无获!”乐逍遥怔无言语,忽觉这双眼光里饱蕴无比关切、怜惜之情,仿佛父辈在含泪端详一个如此不争气、没出息、烂泥扶不上墙的顽劣小儿。
既已倒霉多时,更兼吃亏无数,势已懊丧颓极。因见侠王不计前嫌,抚送温暖关怀之意,此时倍激感触,直胜千言万语。他心头一热,顿感从前确是不对,悔曾屡以小人之心来度侠王宏量,惭然语噎:“丁前辈,小儿我……”侠王凝目味出乐逍遥所含悔疚、感慨杂涌之意,觉有些话不宜在此相倾,截口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要紧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一直在留意你所作所为,过去的事情且不忙提,回头慢慢容叙。老夫但有一节不解,贤侄你如何在这儿,先前有谁来过?”
乐逍遥心头防线既消,方要告之以实,书航突然大笑于旁,嘿嘿道:“倒也,倒也!”
侠王闻言乍诧:“什么‘倒爷倒爷’……”乐逍遥忽省先前曾教书航有所部署,算来时辰正合,已阻不及,面对侠王纯然含询之眼,愧道:“呃……刚才抢在你们进门之前,教书航点了枝香搁砖堆后边。想是已……”侠王暗觉有些步浮,先自生惑隐隐,闻言变色:“什么香?”
乐逍遥趁邬焕庆摇晃不稳,嗤溜而起,取来半根残香以告:“喏,就是这种迷魂香。取材自乡下十里麓特产之熏龙料,即使是老王家的大水牛,只吸一点也不得了……”其实侠王等一干人皆乃历练识深的老江湖,些许伎俩怎能轻易使其着了道儿,只因心挂金砖惦极专注,惟恐已落别人之手,甫然闯入,见金无遗缺,由惶转喜,浑未觉异,仅感窑库之内气息阴潮,霉腐难闻,此亦不足为怪。待知不妥,又难置信,侠王蹙眉问道:“那你们几个小鬼怎会没事?”
乐逍遥既愧于心,唯告以实:“哦,此香燃放时无色无味,着了道儿也察觉不到,继而脱力昏盹,只有一种感觉就是空虚已极。委实厉害!不过各位进来之前,我们先已吃下墙根的青夤苔藓作为预防发昏之药……”侠王忙转头吩咐:“解药是墙根的青夤苔……”不待丁建阳道毕,乐逍遥又加补充:“此处青夤苔着实不多,仅只一簇我们四个差点不够分。焉有剩余?”侠王蹙眉道:“到外边去找,隧道中或许还有……”
乐逍遥点头道:“趁未昏时赶紧着人去细寻,或还来得及……但丁前辈尽管放心,即使你们不支而倒,逍遥儿也会寻苔解救。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侠王刚哼一声未语,书航突又嘿嘿于旁,得色难掩的道:“哥儿,就算你有心解救,我看也是无济于事。”闻者齐诧,侠王眉方紧起,乐逍遥已讶转其嘴:“你这么说,我就不明了……”
“不需要你明,”书航便在众眼愕觑之下,手从兜里晃悠悠地拈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