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启龙表面客气,其实知晓原霸宗之死似与摩多罗有关,趁他闻声转顾之际,袖下翻手暗发一道魁剑青磷芒悄摄其脊。乐逍遥依照先前所聆之法调息敛气,眸中磷芒乍映,他虽不知剑气袭谁,仍是忍不住脱口叫一声:“留心偷袭……”听晰自己的话音,才省得又可作声了。
红袈袖影刹那飞扬,只是微风拂面。施启龙忽觉三道其细若无的气芒悄临自身两胁以及“气海穴”,皆是要害所在。他心中暗凛:“渡劫伽叶指!”本想先下手为强,不意间落于后手,避让不及,只好飒然收敛那道青魁剑芒,移掌回护胸腹受胁部位。运功接招之时,那三注若无若有的伽叶指力终归于无。
摩多罗依仍不动声色,背对“魁神剑首”如临大敌的形影态势,澹然道:“你要逼我出阿鼻剑吗?”
乐逍遥抚息待定,眼前火光炽闪,霎现剑谶于瞳。未等他看清,眨眼间又无。只见此僧红脸、微须,面庞方正,眼光觑地平和,隐蕴似笑非笑之色,衣着与其他喇嘛无异,唯多了一派从容,得道高僧的模样。直至斯时,乐逍遥才看清这位密宗大弟子其实年轻,非似鸠摩罗、僧枷罗般满面浓须虬卷之态。
睹那一道竟似无隙可击的僧影,施启龙方自进退两难,内室有人划亮火摺子,伴以南山四友惊诧之声。门帘乍开,立时飘弥出一股浓郁扑鼻的药气。八百龙亦有人入觑,南山四友犹自慌愕呆怔,双方竟不起冲突。乐逍遥想:“先前听闻纳兰在内,如何与凌钰筎竟作一道,不是要寻她仇么?个中关节着实令我费解,后世有人写起来就更费墨了。但若纳兰真在里边专神疗伤,被仇家乘机来犯,那么我该不该帮他挡此一灾?”兀感左右为难,只听横空头陀大叫:“听闻纳兰中毒已深,我们才闯进来揪他。这賊是不是死了?谁也别碰,我须先搜出本派秘笈小无相……”此僧盖因嘴破,从来畅言无阻,却令摩多罗、南山四友听得皱眉,均想:“你这样说,将来江湖上都道我等没胆在纳兰毒发之前露面寻衅,只好乘人之危了。”
无量老人从旁发掌迫那头陀不得不后退甚远,方道:“住嘴。怎能当着旁人面前说出小无相……”横空怒道:“你不也漏了嘴?”这两人口舌纠缠,乐逍遥听在耳里,心念暗动:“曾听人提过纳兰春树身负小无相神功绝学,那日在‘紫烟轩’见他使这门功夫打趴了幽悠书斋主人何度政,果是神奇。难怪这两个家伙起心来抢……”他却哪知纳兰武学的根源实与无量、横空份属一脉。
施启龙飒然荡转青魁剑磷火,出乎不意迫使无量老人乍将进门便又倒身避离。施启龙横瞪摩多罗一眼,趁机偃旗息鼓,转朝内室作揖,说道:“奉雄爷吩咐,前来迎接纳兰先生。不知伤势如何,小人愿鼎力相助。”乐逍遥暗异:“强雄一伙又想搞什么鬼?”
施启龙未闻回应,正感疑惑,先行入探的一名遁士更是满面惊疑神情,出禀:“里边空荡荡没有人!”众人各怀猜想,闻言不免意外已极。横空变色道:“先前明明看见他进去疗毒,怎会没人在内?”待入一瞧,内室药缸已凉,四觑果然无觅纳兰踪影。
横空头陀连衣柜和床底都翻寻周遍,末了唯愣,朝旁边一个挤凑大眼之辈说道:“怎么会突然蒸发了呢,你说奇不奇?”大眼眨惑,猜:“想是爬窗或跳屋顶跑掉了……”一名拿着火把四处照的遁士啪的卯他头,驳道:“枉你白生了这双大眼,此室除了厚墙,哪里有窗?屋顶也是好好的……”大眼之辈拾笠戴回头上,见药缸稠冻得一塌糊涂,又猜:“会不会是凌家女把缸里的药换成化尸水把他化了噢?”一名遁士伸手搅入药缸探明无获,听得旁人胡猜没谱,不由恼起,拨药汁儿浇之,斥:“化你妈的水!”
“哎呀,进眼了!”逍遥儿兀自乱揉大眼,叫苦未迄,南山四友在旁连称奇怪:“除我等以外,北楼四周尚伏有不少向此賊寻仇的别派高人,若是狗賊溜掉,怎会毫无声息?再说,大伙都在厅里,内室唯此门可堪进出。他若往外逃走,咱们定能看见……啧,他平空消失,不留半点线索可寻,这就有够奇了!”乐逍遥在旁点头称是:“凡人很难做到这点,除非他能隐形。”
风言颂瞪他一眼,沉吟道:“正门由摩多罗大师把守,以他密宗辟异之能,那厮就算身怀西南隐遁秘术,也是一般原形毕露。”此刻人人心不守绪,都未在意旁边多了个凑热闹之辈。乐逍遥只觉此事奇得有趣,究竟童心未泯,挤在中间没漏一嘴:“什么密宗辟异之能可以使人无以遁形噢?不会真有这么神罢?记得前次我在寒山寺捉鬼,就曾见霍姑娘……”横空卯他脑袋,怒道:“纳兰若有此遁形本事,何用被我们困于此处?隐形之说实属无稽,我想此屋必有暗道……”乐逍遥回卯于他:“暗你个头!我从小跟林师父学造机关暗道,造起来也须花几个月的功夫,哪有这么快挖得出?”无量老头、施启龙均属心细之人,没忘把整间房逐寸勘查个遍,方才相对摇头,惑终难遣:“室中处处结实无隙,没有秘道!”
乐逍遥随南山四友茫然失怅的目光望向墙壁挂的“清明雨山图”,落款为“梅花道人”。只觉此画甚新,片尘不染,除此未觉何处不妥。他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