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啥机会?”友谅捧着鼻道:“别跟她赌摇骰,此间谁不知她摇骰一流?”少女拈盅朝乐逍遥摇晃以示,侧了头道:“由不得你。”鬼王聂从旁点颔,撇着白眉半闭眼,暗赞:“聪明!这么一来,他若想赢,谁家的快手都藏不住……”
乐逍遥无奈唯有奉陪,心想:“帮人帮到底。倘若一味用强的,诚如孙大爷所虑,他爷俩和那书生走得一时,未必安宁得一世。毕竟这些帮派在当地势大根深……”那少女孟杰从旁瞥看,怎知他烦恼为何,她明眸往乐逍遥脸上一转,拈盅说道:“跑四海的……”逍遥一怔才知她以此相称,面孔微侧,听那少女说道:“看你风尘仆仆,想是初来乍到……”逍遥寻视不见粼儿纤影,急:“哪来这许多废话!一把判大小,痛快点儿。”
“加注,”待从者往桌上押宝毕,孟杰说:“你们的赌本好象不太够哎。”乐逍遥自亦晓得,低哼一声:“那要怎地?命有一条……”孟杰作个笑容即敛,侧头觑他神色是否渐渐沉不住气,说道:“赌命么?”乐逍遥心头一凛,耳听得四周哗然,当鬼王聂沉声发话时,旁人又即鸦雀无声。“只要留下一只手。”
乐逍遥乍皱眉头,孟杰道他怕了,笑涡又呈:“好象你身上就只这双手抵得我满桌的本钱。”乐逍遥啧曰:“老的说要一只手,到小嘴里怎么改成双啦?”孟杰悄手伸到桌下挠了挠脚,侧着头觑他神情,又給个矫笑的嘴形,道:“两只手都没了,你以后会不会规矩些?”乐逍遥听出语中狠决意,暗怵:“她这是玩真的?莫非因为我刚才拿了她的鞋,所以……”
“所以多要你一只不规矩的爪子!”孟杰按盅投眸,目中已无笑意。
乐逍遥将双手搁桌,说道:“痛快点,拿去罢。”陈友谅不安道:“不是真的要赌双手吧?”逍遥回觑于他,送个迫于无奈的眼神。只听孟杰哂然道:“便是要跟你赌手,姑娘的手也搁在这儿,看你有没本事拿去!”乐逍遥看她煞有介事,不由好笑:“要你手干啥?”友谅揉着鼻嘀咕:“不如砍她蹄,因为刚才她从台底踹我一下……”逍遥笑觑:“你真想要?”
他俩越是旁若无人一般,旁边的人就越发沉不住气。友谅刚拿起乐逍遥搁桌的那块抹涕巾往自个脸上擦拭,便觉灯影一晃,帐缝间隙飞骰疾入,单凭这般细微风声,已知花云再次出手。友谅惊而拽乐逍遥往身前一挡,但出所料,骰子半空便給孟杰伸盅截而摇之,随她素手晃摆,发出碌碌声响。
乐逍遥按着陈友谅揍,嗟曰:“有亮这个人哪……”只觉人性之变化复杂,莫过于此辈。笃一声响,骰子连盅磕落于台上。孟杰单手按定盅底,目光投瞪乐逍遥面孔,悠然问:“大还是小?”众人都望乐逍遥,大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气,仅那鬼王聂端然如故,眼神愈沉。逍遥叹:“妞你火候还欠了点儿,我赌你没点可露。”
众皆错愕难解,一时乱眼纷凑。孟杰心下冷笑,揭盅一看,里边三颗骰子依然,却都无点可示。友谅伸着头道:“怎么不露点哦?”孟杰眼光顿变,怔然不解:“骰子怎么没点?”乐逍遥微給个笑容,虽是个随和的眼神,使她忽觉触电也似,直熨得颊热。逍遥想:“我給她这么友好的眼神儿,希望能有助于化解‘暴戾’之气……”
聂邯沉脸注目于那三粒骰子,低哼道:“阿杰,比手快仍然是乐家第一!”那少女若有所悟:“外公似乎看出那小子捣了鬼。”眸转乐逍遥脸上,只觉云中雾里,教人实难窥透。乐逍遥心想:“原来我爹跟他们打过交道,不晓得当年是个什么情形?”因触身世,一时心系于此,待又记起粼儿,急虑陡返。
聂邯凝视赌台上那双看似寻寻常常的手,面筋微颤的道:“但连乐仙风当年也没有这份霎间抹去三粒飞骰所印点数的内力!”他已看出这少年的手不仅其快无痕,而且强劲难当,一时心头震荡,往事新恨如潮涌。
原来乐逍遥适才只一扬手,不动声色地抄骰抹指,复让孟杰伸盅接去。她隐隐猜往此节,只难相信神速若此。惊沮之余,想到要削手以偿,眼光难抑骇色。其实乐逍遥无意赶绝,暗觉父亲当年逼得聂邯断手赌台,做得未免稍过了些。他取回自己押的注银,说道:“好了好了,大家的手都保下先。没事我就先带着人走啦,书生哥还有孙老汉的儿子……”友谅一边趁机往台上抓别人的钱揣兜,一边说:“还有我,别漏了在这儿。”
孟杰蹙眉问:“不要我的手去?”乐逍遥眼寻别处,心不在焉的道:“留着做女红罢。”孟杰突然绰刀砍向自己的手,顿教他吃惊非小,忙截刀拦下,啧然道:“都说不要,你砍来給谁?”孟杰噙泪还瞪于他,面色苍白的道:“你赢了就是你的!”乐逍遥不意如此,怔一怔,苦起脸,随即又用眼神熨之,电了曰:“穿回鞋,家去睡个觉,手先帮我留着,不急砍下来。”孟杰咬唇道:“可它已经不属于我。”逍遥扁个嘴做无奈状,又放电曰:“别这样……要不你先拿去用着,等我要时你再放弃它。”眨个眼,相信已熨得妥贴,转身欲行。心中好笑:“你倔啥?知道你也舍不得砍自个手……”
一步未迈定,背后劲风忽猎。鬼王聂仇眸迫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