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两人面前,李逍遥忽感自己反增慨然正气,越听越按不住无名火,怒道:“颓废!你俩忒不积极向上,净扯!我不觉得这麽过日子有啥不妥,多少年都过来了,甭再起心闹腾,我可警告你们这些不安份吃火锅的,因为我那傲雪妹妹……”说来也奇,打那以後他总要设法维护傲雪和她背後的朝廷,不计较傲家怎样对他;或因私情已结,又或是自小识字所书的第一行字叫做“家和万事兴”。
那俩愕目徒瞪,不明他何以突然著恼。李逍遥哼了一声,不想多理,记起身上揣得有绶鸡,究竟惦念寒山寺的情势,手摸衣襟,想寻那小信雉出来好向那捕蟀人打听山上讯息,却急觅无获,正忙乱间,小甜甜夹送一香喷喷之物到他嘴边,笑道:“哥哥这会儿怎歇菜啦?想是因而生气,偶喂你再吃些好的。”先前甜甜夹给逍遥吃的东西无不掰头去尾,教他瞧不出本来形状,当下他既知端的,怎敢就口?
甜甜偏不依饶:“吃嘛!这是鸡腿呢。”逍遥:“鸡腿哪有这等细小?说是鸟腿还马马虎虎……”正端详间,又听得那鼠须汉子嗒巴饮匙道:“这汤有鸡汤的美味,可又不知是啥鸡?没吃过这种肉禽……”李逍遥怔得一阵,突然从灶边捡起一支绶尾翎,放在眼前一瞧便即明白,“甜甜!你……”小姑娘笑:“偶见你身上揣得有野味儿,所以拿来调剂一下嘛!你不是这麽小气吧?”说著,朝鼠汉挤挤眼睛,满脸俏皮之态。
李逍遥悲道:“吃掉我一万两白银!还说我小气?可知这顿吃得有多贵……”甜甜:“扯,这种小鸟蠢蠢的还值一万两?少吹了你!偶就知道你会吹,除了吹没别的长处。”逍遥:“长处我有哇……”那鼠汉突然闷哼道:“这锅里的好处可不只一万两买得到。要知她放了多少金蚕王和银杏子!再加多种珍奇之虫,实非凡响,食下肚去须得花上数个时辰自调内息,以自家真气抑异燥极阴二气,使之化归奇经八脉,功力必增何止一甲子?我俩实有口福,但我未必天天有此好运,不禁要羡慕这位小兄弟……”
李逍遥本亦暗感腹内有此忽寒忽热之气,但更多的是欲呕之苦,幸仗自身内力堪足压抑,本以为这是误吃怪虫之後的不适,闻言方始一愣,想到昔在茅山隐者林居士处也曾有此感觉,无疑今时更强烈得多,只因他功力比昔大增,故未犹似当初那般辗转苦楚、不知就里。小甜甜见他愕眼望来,只迎眸微笑:“所以咱们再急也不能赶路啊,须得坐下来调息化异呢。不然一路急奔,毒发可莫怪偶喔!”
李逍遥虽知受益,又不明她为何摆此一宴,只道另有所图,自己陪著享此口福罢了。但听那汉子拈鼠须道:“我只求美味足矣,甜甜丫头不须多放补品下锅便宜我。可叹这位小哥身在福中不知福,竟仍不知甜丫头这是为了谁!”李逍遥不由望向小甜甜,惑道:“为啥?”小甜甜拽他同坐调息,口里只嘻笑如故:“免你回回挺尸呗!”侧头瞥他,噗哧又笑:“偶可不想总是看见了郁闷呐。”
原来她竟持此好意,李逍遥心中不禁一热,但仍将信将疑:“还为啥?”小甜甜闭目打坐,做一本正经状,不再答他,从她微抿笑意的嘴角浅涡,李逍遥暗觉自己看出些许古怪来,似乎她又不仅是为此。在这满心活窍的小姑娘面前,她若不自行揭盅,便纵有再多的不解之谜也只有闷著。直教李逍遥闷煞,又忍不住想起那只下了锅的绶鸡,徒添懊恼之情:“尻!刚到手就这样没了……”
小甜甜就连打坐也规矩不起来,耐不住又骚扰那鼠须汉子:“让偶猜猜你这麽晚出来搞什麽鬼……”那鼠汉挺著饱肚正要静调内息,行功时因怕骚扰,忙打著嗝儿道:“别猜了,我出来找蟋蟀。在我眼里除了美食以外,最大的宝贝便是此地那只出没无定的搜神精灵,但觉它离我很近,非找著它不可!”甜甜问:“啥精灵?你家里不是已有好多名贵蟋蟀了吗……”那汉犹未及答,忽听门外草声微响,立察动静骤临,忙提指贴唇,低声道:“外边来了数个高手。赌一百两,猜猜几个。”旁边一对少年齐道:“三个。”鼠汉摇头:“错,四个。”甜甜竖耳道:“可偶明明只听见三人的脚步落地声!”
李逍遥起初也觉外边悄至三人,但又隐感其中一人落脚沈些,似负有百来斤物,方自疑惑,只听鼠汉低笑道:“左边那个使藏边身法的背上另外驮有一人。”小甜甜怎甘认输,本要说“等会儿再看谁对”,门前已有人影悄临,杀气陡侵而入。随著一声森冷冷的低哼,语透门缝:“小蛮女,关木通又来了!”
小甜甜一听门外来人赫然是那“五斗米教”的难惹之人,想起曾吃他亏,顿时笑不出来了,惊呼一声,连忙躲到李逍遥背後。笃一下微响,有手轻按门上。当此情势急迫,李逍遥怎顾调息,想起鬼力赤提及关木通等几人会到此庙碰聚,暗料见了小苗女定不放过。方要抽剑提防,头顶突然轰地陷破瓦洞,梁上飕然射落数束异丝。李逍遥收功匆促,握剑之手未及拔动,腕脉登遭紧缚,抬眼便见梁木之上晃悠悠地现出一个倒勾双腿悬挂之妇,蓬头散发,影若恶鬼投地,满脸疮疤,咧著兔唇咯咯冷笑道:“阿奴,谁也罩不住你!”
小甜甜变色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