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
那中年人心口绞痛难耐,幸有李逍遥搅乱敌方阵脚,危急情势稍得缓减,正要服药,头顶那簇急荡的剑光忽落,来得快猛难当。中年汉子不禁低咦一声:“幻剑的路数!”刚想当年幻剑群英不见得有此传人,方欲多看一眼,那蒙面人剑路变换,宛作一剪寒梅之势,直取心窝,虽也快狠难叙,可是这样的剑法比之幻剑绝技毕竟奇妙不及,反显花招迭出。
那中年人只拈指往剑梢一弹,叮嗡声激,剑便剧震脱手。蒙面人虎口流血,一时难以想象中年汉子看似信手轻为,何以竟有偌大威劲,方自颤手愣然,只听那中年汉子忽问一声:“你是墨中明什麽人?”蒙面人偷袭不中,本有退走之念,但听此问,眼里突迸狠色,悄手反摸腰後,冷不防把一包粉末撒向那中年汉子脸上。
那中年汉子眉关立锁,提伞便要遮挡之时,才见手中只剩一段伞柄。这不过是寻常雨伞,怎抵受得连击多人?中年汉子本待闪身另避,倏感胸口又一阵更强烈的绞痛,脚步不由得迟滞稍顷,刚闭上眼,一大团白花花粉雾当头扬落,究难尽皆避开,闻得石灰气味,不由微哼一声:“可叹墨家!”那蒙面人趁机欲抛短剑来杀,岂料中年汉子无须眼看,信手挥掌,先已按在他的檀木护胸上。
这蒙面人大惊,抢在中年汉子发劲之前慌忙後跃,半道里突然倒头便栽,喉头一甜,咳出鲜血,待看胸前护具已裂,更是惊得呆了,只道终究无幸,殊不知那中年大汉其实手下留情,鄙其行径,无非小施薄惩,并没当真屑於取其性命。大哥成见有大片石灰粉乱飘过来,怒骂:“卑劣!真真无耻之极,用这种东西,连我成哥的脸面都被你给弄脏了。”
李逍遥乱挥数剑赶开围在身旁的长矛客,混乱中不知打趴了几个,觑得中年汉子满脸沾粉,终是不免著宵小所算,惟恐别人乘机杀他,赶忙挥剑来护。悄堵山道的马车里突然有人冷哼道:“终於试出来了,老家夥毕竟久耗不起,这些年来功力虽似恢复几成,又犯了老毛病,果然吃不消缠斗之势!”李逍遥暗觉此样话声有些耳熟,一时未暇细思曾於何处听过,转面瞧向中年汉子兀自忍痛之态,凭著自幼骚扰洪大夫积下的见识,隐约看出端的:“这似是心绞痛罢?发作起来可真不是时候……他怎麽还不快吃药?”
中年汉子何尝不想服药抑痛,药瓶却在混乱之中脱手丢失,急难找回,但听有人发话,对他患疾的隐情竟似知之甚详,不禁蹙眉暗惑,一时双目难睁,无法看明那是何等样人,当那人又低笑一声:“当初你威风得很,到这地步却是落水狗一般了!”中年汉子眉头又紧,无奈强凝神元,手按胸口说道:“原本……原本已然是‘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无意作武林争风之事。不想一些老朋友还是念念不忘!只是……我仍想不起阁下是谁?”
车内那人嘿然道:“想不起我也罢了,那边有个人或许你该晓得。听说他早想会一会你的独门武功,好拿个‘天下第六’的名堂。大概是时候了。”李逍遥正自乱转脑袋,只见树影下那痨病汉子直挺挺地牵女走出,忍咳说道:“不是时候。咳咳……今天不合适。”李逍遥不由暗奇:“怎麽……”车内那人沈声道:“没种麽?”中年大汉方一皱眉,那病汉恹然道:“只是不想乘人之危。”中年大汉适才没看清此人,听得语声陌生,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那病汉看了李逍遥一眼,目光又从他身後一个忙於掏裆抓痒的蒙脸胖子身影上稍扫而过,觑出旁边已有数名黑衣好手莫名其妙地便著了那胖子的道儿,各自僵立如塑。又倾听片刻山坡下奔马骤急的动静,心下已知形势优劣,朝中年大汉微一凝目,抱起女儿,转身踽踽自去。山风中除了父女俩的咳声,依稀可闻病汉遥遥行吟:“君不见夷门客有侯嬴风,杀人白昼红尘中。京兆知名不敢捕,倚天长剑著崆峒。”
李逍遥想起何子丘:“为啥高手出场都是要来两嗓?”蒙面胖子:“这才是‘高手’哇!”李逍遥忽受启发:“那我也得……”不觉问道:“咱该念啥?”胖子不假思索:“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啊,不对!此山是我家,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李逍遥不禁接口道:“此妞是我爱……”忽然转头不迭,口中讶道:“咦,你!怎麽你……”蒙面胖子哼哼道:“别想甩掉我!除非还我乾坤袋……”李逍遥皱起脸道:“你不是被那兔子……”胖子冷哼道:“区区一只兔子而已,又能把我怎麽样?”说著,从怀里摸出一爿烤兔,满眼得色:“硬硬的还在!”
李逍遥大是惊佩,忙掰一只兔腿品尝:“果然够硬!可是软天师他……”此时才明白肥仔刚才必是忙著烧兔去了,无怪倏出倏没。蒙面胖子嚼兔道:“这兔忒老瘦,肉硬得紧!至於软骨头他……嘿嘿,只好另练宝宝喽。下次再撞上,不知又会给咱送来啥食品?”得意之余,想起自己这身造型,忙问:“被我抢到这套服色,蒙上脸之後是不是都认不出了?”逍遥瞥一眼便乐:“你这胖子蒙不蒙脸都没分别──体型摆在那儿!”硬天师大恼:“笑啥?要不是老子悄悄跟在你屁股後头帮你料理掉了一堆垃圾,你这会儿还不死得跟臭屎一般!”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