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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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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杯弓蛇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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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行人眼神一凛,忽道:“左搬右移!”腰肢随之而摆,如风中细柳夭转,突然左手後牵,右掌斜引,小老头的掌力陡然偏向,却迎上金十二扫来的折扇,两人皆惊:“怎麽回事?”李逍遥犹未看清何以若此,“碰”一声响,只见破扇飞过眼帘,金十二打著旋儿撞上禅床,与死方丈滚做一团。那小老头见势不对,虽已急刹掌力,毕竟收势难尽,仍有半成余劲撞到了金十二身上。

    李逍遥眼前一晃,那夜行人无声掠近他所立之处,觑著他脑後那扇闭合之窗,欲待窜身撞出,先即探手来拨李逍遥挡窗之躯,口中低喝:“小和尚让开!”李逍遥脑中刚刚想起天师符咒,只道那夜行人欺近是要打他,势急之下怎容多想,随手便发符来镇,那夜行人却分毫无撼,冷哼一声:“小和尚莫名其妙!”李逍遥原已认定此是鬼魅一族,哪料发符不验,心中一惊:“哇……”尚未想出其中缘故,倏感衣襟一紧,被那夜行人劈胸揪住。

    花须老者突然低叹一声:“好俊的乾坤挪移手法!”那夜行人本要把李逍遥摔到一旁,以便逾窗而走,听言登知那老者识破他适才所使的牵引手段,不由微微一怔。花须老者拈指含势未发,冷冷的道:“想是光明顶的高人了。”虽然不动声色,但已不声不响地凝指封杀窗户的出路,夜行人不禁蹙起眉头,投眸望门,飕一声微微袂响,小老头沈脸立在门边,重蓄“见龙在田”掌势,森然道:“看似少年,多半是殷大教主一手调教出的高足。”

    李逍遥兀自纳闷:“是人是鬼?”夜幕中突传一声撕裂耳膜般的厉叫,这般骇异之极的啸号才真的不知是人是鬼,两个老者闻声一怔,齐转念间,屋瓦骤穿一个洞,原来是那夜行人乘机上掠,身犹未出,花须老者的指力随之而至,抢先来封。那夜行人眼见这老者瘫卧地上,显然伤得不轻,竟仍有这等好本事,不禁微哂一言:“六先生的‘敲指落花’手法果然名不虚传!”那老者暗诧:“她连二十只怕都没到,怎如此了得?”指力发至半道,突见小和尚被那夜行人拽过来作势一挡,心念急转:“小和尚虽未必是和尚,究属无辜小辈。”

    趁这老者指力稍收,夜行人拽李逍遥掠身而走,口中低笑:“小和尚,你送佛送到西,保保我的驾罢!”

    “什麽送佛送到西……”李逍遥身不由己地随之而出,耳听得夜风凛凛拂衫而过,竟被那人揪襟拽飞奇快,方才回过劲儿,惊道:“去哪?”夜行人浑似未闻,只想把这小和尚权当一会儿“挡箭牌”,拽了就走,四下僧众避恐不及,岂拦得住?但刚出屋,那小老头竟也破门追来,这夜行人只抄身三个起落,悄无声息地便拉著李逍遥窜得远了,似此轻功造化,便连李逍遥也傻眼不已,那丐帮老头如何追赶得上。

    李逍遥一路忐忑:“糟了,被鬼捉……”之所以仍疑此是鬼魅,固然因为忘不了其隐身之术,且亦暗感此般出神入幻的飞天奇技实属凡人不能,连他所练的“风魔天下”也无法似此人足不点地的持久游弋於空中,居然良顷不落,每当换力只消轻点草尖,便又荡然飘起。又看那人身影孅孅,比他要轻得多,手拉一人竟仍毫不著力、身无拘滞地飘行不坠,李逍遥越发苦恼:“这还不叫神鬼?完了完了……”

    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那人似乎觉察,回靥在他耳边悄问:“有没听说过‘信天游’?”李逍遥心道:“信天翁这种鸟我听说过,可也没……”那人轻哼一声:“笨和尚!”李逍遥听出口音有异,不禁暗疑:“怎麽听来‘婆姨婆姨’的呀?就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个到县城卖骆驼的河套人一样……”想到遥远之处,忽然担心起来:“可别拉我去黄土高坡再丢那儿当牧羊童!”可却挣扎不得,只觉飞掠奇疾,穿林破雾直若稍瞬之间,那人拉著他往山下急驰一程,出其不意地竟又折转而回,取道东向,飒然窜近一片禅院之外。

    李逍遥一时摸不著头绪:“怎麽又搞这种‘声东击西’……晕!”那人牵他闲趟草端,似觉行迹已露,不必再隐,突然曼声吟道:“悄骑突敌围,关山渡若飞!”李逍遥方听到“飞”字,倏感身子上提,未及回过神来,已随那人腾空而起,高纵夜空,底下红枫似火,围拥禅林空苑,原本光幽影寂,息灯灭烛,两人刚掠过墙头树梢,犹在半空,檐下便有一人悄探手影,掌间飞出一只火般的红蝶。

    时当寂夜,随著洪亮锺声骤然回荡四野,禅院中百灯齐亮,却无僧侣坐禅诵经,反有大群白衣箭士如新菇破土冒出,拥满寺墙内外,弯弓搭箭瞄向空中的人影。此出李逍遥所料,猝地吃惊非小:“有埋伏!”那夜行人却无丝毫动容,投眸觑去,先闻高吟:“天平山上白云泉,云本无心水自闲。何必奔冲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间?”

    “谁在屋顶作诗?”李逍遥心中奇怪,旋即胸口阵阵回震,那人吟声乍似恬淡从容,实则中气沛盈,如风鼓雷动,便连古锺亦有回荡应和。昔温庭筠八叉手而成八韵,堪称行吟快句之首,怎及当下所见之疾?吟声未及逾半,僧刹高檐已纵上一人,素衫纶巾,风神飘逸。却是一个美髯文士,半首乐天绝句“白云泉”未已,人影便即纵越百尺之距立迎墙头。

    枫霞晚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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