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帮李逍遥抚息止血,替他把没能说完的话接下去:“萧……萧前辈为了救我和逍遥哥哥,陷於八……八百龙那里了。你快想法子救他哦!”
“八百龙!”傲雪不禁矍然而起,原想以萧乘龙的身份究非等闲,江南武林哪会有人胆敢犯到他头上,听了灵儿之言,她才大吃一惊,愈增心头不安之情:“关东耶律可是我傲家的死对头,因探知我大哥果真一病不起,更怀异志,二姊夫落在他们手上,这……这事看来不好善罢!”
灵儿从李逍遥焦灼的眼光中又似察知其意,帮他说了出来:“他们来了好多高手噢,有一个人很厉害……是强雄哦!”傲雪原不把八百龙其他人物放在心上,但听独霸一方的耶律强雄竟然亲临,不由得心头一凛,难免将信将疑:“强雄入关了?怎麽会没人先探知风声?”从李逍遥的眼瞳之中,仿佛见到一个魁伟之人大袍凛凛地悄立於苍穹之下,投来睥睨自雄的一眸……
傲雪不禁心惊难定:“传闻耶律强雄的武学造诣已不在我大哥之下,毕竟大哥平白耽误了这些年,强雄却一直在积聚实力……他既谙用兵,又擅权谋,兵道武道无不强胜於二哥,就算二哥手握十万重兵,可却从未能把辽东从耶律家三千精骑手中夺过来。料想强雄捉我姐夫,是要我傲家断一臂膀。这事绝非寻常!”李逍遥仍难启口出言,但他神志未失,看出傲雪大大动容,当下的情势无疑急若火燎眉睫,如何能再耽搁下去?他并不晓得北庭傲家与关东强雄之争关乎天下形势,心里只惦念著萧乘龙於他有恩,此刻自己无力相报,唯盼傲雪能够帮他了却此念。
他以眼光催促傲雪休再迟疑,殊不知傲雪心中为难之节正系於他,若留此耽搁时候,萧乘龙在八百龙手里多一刻便离死亡近了一分,回想当初若不是萧乘龙执意留在关外冒雪寻找多日,那时繈褓中的她未必有命活到今天。如今萧乘龙有难,单只为了这份救命的恩情,遑论家族亲谊,傲雪势也不能视若等闲。然而她心中放不下李逍遥,好不容易盼到见面,见了面却是这般的情景,转眼又不得不离他而去,倘在寻常时候,她或能狠狠心先去救人,可是当下李逍遥伤重垂危,傲雪如何看不出?便是因此,更不忍弃他於危难之中。一转念间,想到萧乘龙何尝不也处於危难境地。一个是她二姊夫,且曾救过她性命;另一个却是她已然交付了终身的心上人,也於她有危难相救之义。两相权衡,却叫傲雪如何抉择!
但既关东强雄亲临,傲雪纵能通知其他部众前去救人,决无半分成数。若寻二哥傲雷出面,那日他与霍力王一场对决,元气尚未尽复,单打独斗也非耶律强雄对手,哪怕他点起兵马,八百龙奇兵的神出鬼没一向是大军的克星,急切间怎能搜踪捕影,会个正著?何况耶律强雄其时并不反朝廷,同一檐下权力之争原非用兵所能解决。当下诸将拥兵争峙不下,按名相拓跋太平去岁出面调停时的说法,大元诸将谁先动兵便是内战的罪魁,那麽其他将领就可群起共讨之。
傲雪这番犹豫之态落在李逍遥眼里,唯有更增他心头焦虑,只道这妞儿尚未明白当下萧乘龙的处境,急道:“快去……”脖上青筋梗起,一急之下愈牵伤痛,张口刚说两字竟又喷出一股血。灵儿在旁看出他伤势丝毫未减,仅仗豹胎丸的劲猛药力强撑而已,而他心头急火乱燎亦使创口复裂。她慌忙抚按血涌之处,急施观音咒帮他抒缓,低眸见他胸膛竟又流血,素手晃曳,点了伤口旁边几处穴道,先行封遏流血外涌情势。
便在二女慌乱无措之际,不远处枝梢簌动,傲雪闻声回眸,以她武功之强,便纵一点儿异样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耳目。树叶中突然晃悠悠的垂落一对白花乱晃的素足,寻衅般地绷直足尖摇了摇,随之送来一声甜丝丝的笑,却是一个小女孩儿天真调皮的语声:“怎麽?二女争一夫呀?夫呢?该不是又挺尸了罢!”
傲雪见是一个古怪女童未露面先露脚,便不理会,转面却见李逍遥眼睛睁大,满面不安之情,急切地想说什麽又说不出声,想抬手而指但已无力动弹。傲雪方惑之间,瞥眼只见地上多了一影,如怪物般徐徐趋近。她一惊而起,俏目扫掠向後,冷不丁与一个披黑麻布、面如乌漆的丑怪人影对个正著。一时间看不分明,只觉此人一双锐目如枭,烛烛而盯,如刃深剜入髓。
李逍遥说不出话,灵儿不愿说话,两人心中皆感小甜甜露面必无好事,何况多了一黑老鸹般的怪人,正不安间,只见树间娇巧身影曳枝晃闪,犹如灵猴般荡到了数十尺外另一株树桠间,声若银铃般笑:“黑苗的,喏──你们想找的正主儿在那边,偶可警告你们别再缠著我了哦,人家很忙呢!”
傲雪兀自不明究竟,那黑黝黝的怪人移目而视灵儿身影,登现凛然之色,面肌倏地扭曲,五官挤做一团。李逍遥认出黑苗服色,登感不好,急欲提剑护著灵儿,一时浑忘自身有伤,手伸得急了,犹未摸到弃於大车上的那支木剑,先已牵动胸伤,突然创裂迸血,剧痛而仆,眼前只是乌黑沈暗,旋即又觉小甜甜那般糯丝丝的笑声亦遥:“老姬,你还真是鬼见愁哦你!连堂茑黑都被你找来了,真有你的!”
李逍遥将昏未昏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