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船板,咔一声应手裂开,笛里竟流出一条粘液般的黑蠕,状似蚂蝗,但竟长翅,乍现之时不及指头般大小,谁知转眼间居然涨粗有如大蟒。
李逍遥吓得面如土色,便连惊呼也忘了。小苗女不由得也“呜——”的喊了声惊,没等那黑色大蠕扑将上来,素手已拈出一个小竹盒,猛然撒落大片清液,泼个正着。那巨蠕霎间消失,李逍遥对此的反应只有目瞪口呆,低眼瞧见船板上爬动一条黑线般的小蛊,形状似是刚才竹笛里倒出来的那一只,方欲张翅而飞,小甜甜跳脚猛跺,白足抬起之后,那蛊已化为一小滩脓血。
李逍遥委是不解,正愣然间,只听小甜甜懊恼的话声响起,叫苦道:“尻!
定然是多八公使的手脚,偶还没招来蜂群呢,‘八神俺’就钻进笛子嘹……”李逍遥惑然道:“什么公?什么‘八神俺’?”但见两块肥肠也似的厚唇在面前艰难翕动,话声含混不清:“偶被搞到了!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好‘矬’啊?”李逍遥不禁一怔,几乎没认出来:“矬是没有,就是‘肉肉’哋!怎么会这样?”小甜甜没工夫答腔,眼泪汪汪地掏解毒药抹上那两块突然间奇肿的唇。
这时,竹筏上撑篙的苗人开始手舞足蹈,而那几个盘膝打坐的则哼唱着妖异之调。小甜甜和李逍遥不由自禁的打了个寒战,皆觉心跳和血流骤然加剧,随着那摄魂般的哼唱而狂乱欲癜,竟似失控一般。小甜甜含含糊糊的说道:“心跳到了最……最快之时,生命就会嘎然而止。偶听盖罗娇提……提过这门法咒。”李逍遥脑中一团昏糊,虽是听见她惊惶的话声,但却急难发声回应,只觉嗓子里奇堵,如遭梦魇缠身,又像被恶魔摄魂,时而身堕炼狱,时而坠落冰窟。
小甜甜也知不妙,间不容缓之际,哪顾得嘴唇还没消肿,一蹦而起,身如矫兔高跃,李逍遥知她势必怒而反击,但想:“嘴都肿了,还能怎么样?”那些苗人依旧各施各法,任由竹筏漂近。只见一个娇巧身影从帆篷后冲上云桅之梢,端的是迅捷无匹。随着一声呵叱:“天雷破!”小甜甜素手连扬,每挥一下,李逍遥耳边便是焦雷炸响,一时脑晕眼眩,心道:“又打雷?我最吃不消这种了……”
小甜甜却哪去在乎旁人的感受,甩手便是五道急雷,从昏濛天空上轰将下来,虽然急速凶猛,其势振聋发聩,但她究是年少功浅,所学巫咒又急于求成,并无灵儿或厉风行那等样拈诀间便能同时唤雷轰击大群敌手的本事。她的“天雷破”只能逐个打落,纵然扬手换诀飞快,也来不及瞬即把五条竹筏上的敌人一齐招呼到。
天雷荡响,四条竹筏次第从中裂开,竹筏上的乘者均不免应声剧震,撑竿的艄子尤为首当其冲,身形骤然摇晃,显然吃不消小甜甜的雷击,但在一踉跄间却都没被震倒。李逍遥从船头望去,看见每个撑篙之人背后同时抵着一只手臂,原来是坐在后边那几个形貌蔫枯的苗人各出一掌,帮撑篙的艄子化解了雷震之力。
那四个撑篙之人顿时精神一振,双脚牢牢钉于竹筏上,硬是将瞬间分裂的两爿筏身合拢而回,纯以腰腿发力,双足乍分即合,竹筏浑若不曾分裂一般。
小甜甜哪顾得上瞧一瞧她的“战果”如何,素手再挥一记,发出第五道雷,觑的正是右首那条筏上两个尚未受她攻击之人,猛轰一道急雷。同时催发法力,这道猛雷来得更为迅急,那条竹筏四周登时水柱喷涌而起,一霎间隔断视线,李逍遥正想:“打着未?”水雾方淡,但见那条竹筏浑无一点毁损之象。小甜甜“
尻”了一声,就势横空架腿,伸足钩住桅绳,晃悠悠地在半空中挂住身躯,转面而望,格格笑道:“尝尝油炸红肠的滋味罢,多八公!”笑声犹然回旋未落,随着手指的方向,一道焰火飞舞而落,擦过水面,霍然撞到那条毫无损坏的竹筏之上,李逍遥只道整条筏都会烧将起来,哪料火焰一窜到竹筏上便即消失。他不禁暗叹:“又被化解掉了……”
此念未及转过,但见那筏上两人顿时身上着燃,仿佛突然变成两个火人一般,可是他们脚下的竹筏却半点火星也没有沾到。李逍遥不禁一怔,只听小甜甜得意的笑道:“炎杀咒!”粉拳一捏,眸光烁亮。不知诅下什么秘咒,李逍遥只觉眼前一暗,如入昏夜,仅那两个着火之人在漆黑中闪闪发亮。
待得眼前回复原样,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两个火人已化为灰烬,随风而消,烟淡而后,只见那条竹筏上现出一个盘腿而坐的裸身老头,白发篷乱,遮没面目,胸前挂满了大蒜,手捧芦笙而吹。先前李逍遥并没看到这条竹筏上有此人的身影,怎知他从何处冒将出来?耳听得那催惑神志的乐声又起,不由得既惊且奇,面对苗人花样百出的巫蛊神通,除了张口结舌以外,他哪还有别的感受?
小甜甜似是早就了然,并无半点吃惊之色,两足连连倒蹿,又悬到了桅杆更高处,犹如一只白蝙蝠倒挂在帆影之下,甜笑之声传来:“多八公,就知道晨雷长老先派你来装神弄鬼。”李逍遥斗然听到此名,不禁想起刚才那只钻进笛子里的“八神俺”,因感这老苗子使蛊的手段委实已到了不着痕迹、防不胜防的境地,难免一阵憟然,心道:“这班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