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迳削拉车的四马之蹄,来势端是兀然。李逍遥刚认出那个半路杀出来截道的人似是曾经会过的傲家亲随龙骑将,但听得轰隆一响,马车突然倾身翻倒。
眼见马车翻着筋斗摔下斜坡,修剑痴同那黑衣剑客同时跃将下来,突然陷入一大群狂奔的驼马丛中,一时烟尘弥漫,却各与蹑身其间的强敌混战一团,时而两人相遇又斗几招,时而分头与另外数人乒乒乓乓的打得热闹,谁也腾不开身去抢那马车里的女子,所幸道旁沟壑不深,马车滑落之势嘎然而止。却有一个奇快无比的人影穿入尘雾之中,悄没声息地窜到翻倒的马车之旁,倏忽一闪便即不知所踪。
“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逍遥披着陈友谅身上剥下来的黑衫,抱着马车里爬出的那少女,展动身形,仗着轻功迅捷,一溜烟又窜回山坡之上,没等底下的人瞧见,他已闪入树丛里,暗觉气浮喘促,幸而总算溜之大吉,心头刚升出得意之情,两眼一黑,腿软而倒。摔在草丛里半天起不来,情知先前失血不少,虽服蜀山还丹,毕竟身体难以久支,就算铁打之人,怎堪一再使力自耗?又未暇安歇将养些时,究感倦乏已极,既松一口气,立刻便扑倒下来,半天粗喘未定,心中兀自只觉好玩:“呵呵,被我捡了个便宜……”
忽听得耳边大叫,不由吓得蹦起,一口气喘不过来,几欲噎昏,慌忙伸手掩那女子之嘴,不料她裙下弹起纤足,毫无预兆地踢在他胯间。李逍遥这时哪有气力加以防范,因恐这少女叫声引来强敌,只顾掩口,却没料到腹下突然挨了好不结实一蹄子,顿时闷哼而倒,摔下来压在她身上,两人齐叫声苦。
两张脸近在咫尺,那女子突然不叫唤了,虽然娇喘未定,却瞪大两眼,呆呆的望着身上这个少年,不觉晕生双颊。李逍遥痛得迷糊了一阵,悲声道:“可怜根宝……”突觉身下紧抵着的酥胸蹦跳加快,如揣鹿儿般。视线由模糊而转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纸也似的脸蛋,只微泛两酡浅娇,若没这难得的两星薄晕,那便非但惨白得吓人,更似压着一张剪成人状的的白纸。
李逍遥定了定神,看清了身下这女子居然如此瘦骨伶仃,心中难免吃了一惊:“怎这等瘦法?可别压散了骨……”连忙从她身上翻到一旁,不料那少女不知不觉地竟尔搂住他肩背,他刚仰翻下来,她已趴在他身上。李逍遥不由一怔,如此近距照面,越发觉得此女白森森的瘦削脸孔不堪多看,心中打一突:“越发像撞鬼哦!”但觉这瘦女凝眸含情,一对细缝也似的小眼居然璎璎吐娇,两片血红大唇微张,仿佛要嘬将下来,他吓得闭眼不迭,连忙扭脸转头,心头怦怦乱跳,惊想:“又撞妖?”
身上那瘦女含羞道:“你……你的心跳得比人家还快哩,多叫人难为情煞。”李逍遥紧紧闭眼,突觉那张大嘴呛喷奇臭之气,仿佛含蒜欲放,只熏得几欲翻白眼而闭气。听得此般含情脉脉之言,不由心道:“我心跳只是因为害怕而已。”那瘦女眼睛不眨的盯着他,低声道:“一路历尽惊险,没想到会邂逅这等俊的帅哥哦!”李逍遥担心那张血盆大口当真会呶将下来,头扭来扭去,不安的道:“我也没料到会撞到小姐你……”那瘦女语涩道:“想是有缘了。”李逍遥变色道:“不会吧?”那瘦女羞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是都这样说的?”
李逍遥暗感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就别抢她上来,这可不妙得很!该当想个办法甩掉她,或者送她回那马车里去,就当我没撞见过……”那瘦女自顾笑道:“所谓英雄配美人……”李逍遥越发吃不消,正自转头呕吐,听见她仍自我陶醉的说道:“若不是这趟应表妹之邀前来相亲,怎会遇上这等好姻缘?唉,幸好我足够矜持,以前相了九百多回亲事都被我坚拒,所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感动月老,赐我这等俏哥哥……”李逍遥噗一声喷出苦水,挣扎着道:“救命哦!”
这瘦女按住他不放,眯缝细眼一边醉心端详,一边幽幽的道:“哥哥,看你像个乡下人,不过我会为你抛弃门户之见的,只要……”李逍遥一时无力挣脱,只好虚与委蛇:“好汉……好汉行事不图报,昔日宋太祖千里送京娘,可也没把京娘变新娘。亲事休提,最多給个红包算了……”那丑女不由越发倾倒,晕生双颊道:“人家好不容易才碰上你这样俊的小英雄,又施恩不图报这等丈夫气概……岂能放过?等到了月如家,最好是立即说定亲事。让我舅老爷做主,岂非美好?”
李逍遥挣扎未脱,正暗叫晦气间,突听见林月如之名,不由奇道:“月如是你什么人哪?”那瘦女娇声作嗔:“自然是表妹了,那假小子总也嫁不成人,怎比得上奴家这等好与?”李逍遥强抑心头乱涌的苦水,缓了缓神,脑中不由闪出月如那矫健俊美之态,竭力回味,不瞧眼前这个,总算好过了些,支撑着问道:“你……小姐你真的是林家亲戚?”
那瘦女张大嘴乐:“还有假吗?月如从小跟我要好,近年却爱为我的亲事瞎操心,回回大老远的叫我来相亲又不成,搞得人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过这回好了,不需要她来多事……”李逍遥感到又要呕,忙掩口道:“小姐压得我快吐血了,且请让些,等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