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个瘸腿少年踉踉跄跄地往门里冲过去,竟没出手拦截。然而李逍遥想要顺利进门也不可得,盛天龙瞥目射向他的背影,待要劈空发掌把他毙了,忽然间感到心头一凛,不由微转面孔,与那彪悍大汉投来的两道精气四射的目光触个正着,那一道劈空掌迟疑的竟没发出,而是转而蓄势戒备他心目中真正不可忽略的劲敌——霍力王。
便只是这一迟疑的间隙,李逍遥已撞入大门,漆黑中突见旗影急晃,闪出一人,迎面挡住去路。李逍遥情知此又是一名八百龙好手,不等那人探手来揪,脚下一滑,仿佛要跌,却巧换步法,出其不意的从那人肩畔晃了过去。风魔玄衣神的独门步法屡创奇效便是在这出乎意表的一霎那间奇峰突起,守在门里的那名天龙旗好手原非易与之辈,李逍遥身法虽快,但只晃到那人背后,未及跑开,那八百龙好手便反转胳臂,探手抓住他后背的衣衫。李逍遥心中暗叫:“没得玩嘹!”哪知便在这时,一道劈空掌力扫入门里,那八百龙好手晃闪的身影正巧撞上了那致命的一掌,荡跌开去。
啵的一声裂响,那人中掌跌飞之时,五指一紧,扯去了李逍遥背心一块衣衫,将他也扯翻在地,也幸亏如此,那道劈空掌的余势才没要了他命。
李逍遥滚倒在门边,眼见旁边多了一具尸体,才知盛天龙终是忍不住发出了那招劈空掌。然而盛天龙掌势未收,那彪悍大汉蓦地欺身而近,觑中虚处,发掌按住了盛天龙后背,劲力未吐,背后落下一只龙爪手,抓住他腰眼的要穴。雨丝飘洒而开,现出大天龙那头额嶙峋的脸廓,蓄力指端,沉声说道:“霍力王,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那彪悍大汉话声嗡然的道:“不想盛天龙第一个没命,你们最好也别轻举妄动。”话声未落,盛天龙回掌按住那大汉胸侧,冷哼道:“光明顶的人,凭什么为傲家的人拼命?”那彪悍大汉不由微怔,“傲家?”
“我才不管谁家,最要紧得找回我家的灵儿……”李逍遥料想八百龙投鼠忌器,一时未必便敢与那彪悍大汉翻脸,急爬起来,摸黑寻找灵儿身影,便在这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清朗朗的长笑,有人说道:“天下是一家!”
大天龙虽制住了那彪悍大汉,哪料他自己的背后也多了一只手掌,雨中现出一张清正的脸孔,虽是斗笠蓑衣的打扮,仍掩不住那一身雅致的神气。大天龙不由变色道:“出道多年,从来没有人能够挟制我。”背后那人道:“我是例外。”大天龙一时惊疑不定,前边的盛天龙面孔微侧,瞥见了那人从滴水如帘的笠檐下露出的一张清雅如玉雕般的脸,顿时认了出来,嘿然道:“原该想到,‘天下一家’该是谁家的口号,原来是侠王府的宋九州!”
大天龙不由动容道:“别号‘剑舞九州’的宋罡?”李逍遥在门内听见,突然想起丁鹤,不由心念潮生:“又是一个‘侠王府’的,从丁鹤的未尽之言想来,多半应该着落在他们身上打听我爹娘当年的事情。”
那清雅之人微笑道:“‘剑舞九州’岂敢?不才正是宋罡。”大天龙仍有些难以置信,不禁冷声问道:“你不是使剑的麽?剑呢?”宋罡道:“剑在。”话声甫出,袖口中剑若灵蛇出穴,迅光急吐,竟伸展逾七八尺,剑头寒芒犹迸射近丈,便在惊虹掠目间一展而长,擦着大天龙颈侧疾划,穿过彪悍大汉耳边,直射最前边的盛天龙。那三人原本相持不下,宋罡突然出剑如电,竟同时猝袭三大好手,盛天龙、大天龙以及那彪悍大汉各皆矍然,不得不撤掌跳身闪避这突如其来的犀利剑芒。
其实以宋罡的武功原也与那三人当中不论哪一个相去不远,若以一挑仨,根本不敌。只是那三人先已各受钳制,哪有余力旁顾,宋罡剑出猝然,仗着招数精奇,意在排解这三人的纠缠之势,巧妙分拆而罢,便即移身丈外,含笑道:“得罪了!”话声未落,四下里数面旗风急荡而拢,六块藤甲牌夹护手刀推进合击,旗影中有人喝道:“弃剑!”
“却是要給宋某人来个下马威不成?”宋罡含笑说了一句,拈刃弹剑,一时间刃光游掠,烁然旋扫一圈,劈剥声响,六面藤牌同时崩裂,碎旗裂帜,光影明灭。那六名遁甲旗兵惊呼而退,复又隐入雨帘。宋罡拢手于袖,瞬间收刃,不露半点锋芒,微笑道:“承让。”
大天龙和盛天龙对视一眼,俱都有些讶异。“似是软剑。”
江湖中不乏使软剑的人,惟此道方家才能使唤得游刃如龙,收发若灵。“剑舞九州”的名号便是由此而来,李逍遥对拳掌功夫的门道并不熟悉,却识得剑法的好坏,眼见那宋罡露了一手高超之极的驭剑手段,不免要喝一声彩。正回头望着门外,漆黑中有个女子的娇嫩声音又低低的惊呼一声,随即转为啜泣。
李逍遥寻声望去,借四下里刃光闪烁,只见磨坊西墙靠北一隅有个盘腿坐地的人影,旁边一个蓬头散发的少女扑在一具死尸之旁,哀叫:“爹爹!”李逍遥见那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生得瘦弱,模样亦甚褴褛,并非灵儿。他不由微起失望之感,旋即瞥见墙壁和地下投映刀剑的寒光,不时有持刃凛立的影子随光影明灭。昏暗中有人说道:“卫天玄,识相的把洛书牌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