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也许是濒临河岸,山石松软,常被激流冲蚀,因而形成断崖;一边是峭壁,高不可攀,一边是悬崖,深不见底,巉岩突兀,流砾崩石,惊险万状。
不远处却有个大磨坊,几排废弃的荒屋。夜幕中孤零零地竖立一个早已腐朽的大风车,可是河塘不知已涸退了多少个年头。然而在大风起时,那个风车轮子竟仍勉强地晃转得几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大磨坊前边的空地上仰着一张脸,睁大眼睛望着天空,手扯着线锤棒子跑来跑去。不远处有人问道:“飞筝呢?收回来没有?”扯线的那人叫道:“不对呀,怎么沉起来了?”手中的线突然剧晃一下,倏地绷断。
空地上的那几人不知发生何事,一边大叫,一边奔跑,追到大磨坊前,空中有物呼呼急坠。空中的黑点骤然变大,离地不过数十尺时,现出一幅巨鸟状的风筝,展翼宽逾三丈,其腹有一藤架,原本搭载有一人,巨筝坠落时擦过风车轮子,从中折裂,载人藤架所在的部位生生撕了下来,连同那人高挂在风车轮上。巨筝仍然去势不减,嘭一声撞进大磨坊。
扯线那人急奔而进,另一人跟着跑来,却转到风车底下,仰面问道:“巡天龙,怎么回事?”风车上那挂着的怒声回答:“见鬼!半空中撞着一人,超载了!”
随着一声忽喇巨响,风筝撞在屋顶上,被梁木架住,虽震得支离破碎,一时却也没陷入磨坊内。
大磨坊高逾三五层楼阁,虽早已废置许久,那追线之人奔进来时,无意中见有灯烛之光,未及多想,连连抄身急跃,登上堆满干禾草的阁楼,惊飞大群野鸽,将他冲撞得晕头转向。落足未定,头顶上喀喇喇大响,一人飞堕而下,口里兀自惊叫:“这是什么地方啊?”那追线之人仰面答道:“凡间。”嘭一声两人撞做一团。
大片干草伴着鸟羽激荡而起,楼板陡陷一个大洞,直穿数层房间,哗啦到底,但见烛光黄亮,屋角一个蓄水石缸里惊坐一人,秀发淌水披垂,酥胸如雪玉凝珠。却是一艳光照人的少女。
砰一声响,从阁楼上撞下来的那团黑影一跌到头,压在最上边的黑影跳将起来,一时天旋地转,难以定神。“呜哇——回回都玩空中飞人,却叫人怎么吃得消嘛?”
蹦起来的却是一大眼少年,肩上犹挂半块撕扯下来的风筝残翼,晕头转向了一阵,眼珠仍在七上八下,心跳兀自不消停,扶墙埋脸,等待昏眩之感渐消,忽觉背后似有一些异样的动静,抬起眼皮,转面一瞧,却触着一对莹莹瞪视的妙目。
不用说,那少年正是福大命大的李逍遥,刚经历一场高空惊情,这当儿又有另一番奇遇。那少女似乎正在石缸里怡然洗浴,哪料空中竟掉下一个少年来,惊愕之下,不由呆了,浑忘了遮掩其羞处。面对如此动人的妙景,宛如一支急锣密鼓的快调儿突转婉娈低靡,风光旖旎处倒也另有一番不同于高空历险的荡气回肠。李逍遥双眼登时睁大,不由脱口而出,却是由衷的赞美一句:“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裸女!”
此话一出口边,立时暗觉失言冒犯,若换了是别的女子,当此情形之下闻得此种话语,难免视为无礼冲撞。便纵是灵儿只怕也要怫然发怒。那裸女坐在缸里掩胸夹腿,倒并不惊慌失措,妙眼打量,看出李逍遥的局促之感,她却只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莫非你见过不美丽的裸女?”
李逍遥不禁一愣,听出这少女话中的挑衅之意,脸上难得的一红,没敢迎着她那凛凛逼视的目光再望哪怕一眼,转开了脸道:“姑娘取笑了。我我我……不是很有机会看见裸女。”
那少女嗔道:“那你还不出去?”李逍遥慌忙赔礼,忍不住偷偷抬眼往她身上一溜,却觉眼为之眩,那少女委实艳光摄人,映目雪亮,娇影如笼辉光,终是看不清晰。
那少女瞥见他仍在屋里团团乱转没出去,不禁微一蹙眉,愀然道:“你怎么还不出去?”李逍遥只得转身回答:“找不着门哪!”话声刚落,背后砰一声推门,将他撞到门后,外边抢入一人,大叫奔进:“大筝龙,你在哪儿?”没留神脚下绊个趋趄,低头瞅见地上趴着一个压扁的人,瞧服色正是先前放风筝的同伙,那汉子不由变色道:“大筝龙!”随即抬脸瞧见了坐在缸里的少女,立时怔住。嘭一声,门又反撞回来,李逍遥蹦身而出,捂鼻道:“姑娘,我先走了。”却见地上又多躺了一人,他不禁讶然道:“怎回事?”
那少女玉臂放下之际,只见她纤指间隐然有针芒一收,妙目横睇,瞥着李逍遥,悠然道:“看见姑娘身子的,都要死。”
李逍遥心中一凛,低头瞅见那个刚撞进来的汉子双目流血,已然毙命,他不由惊望那裸身少女,失声道:“那……我呢?”那少女把素手一抬,李逍遥胆为之爆,只道她要射暗器,慌忙夺门而出。
那少女抬手取衣,刚从水里盈盈立起,嘭一声响,却是刚才那少年又慌不择路的跑了回来,那少女慌忙掩身遮腹,嗔道:“你这人……怎么又回来了?”李逍遥一边顶门一边叫道:“那个坐在风筝上的人好凶恶……”砰一声大响,李逍遥连同门板一道飞跌,那少女刚扯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