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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逍遥顾不上喊一声“侥幸”,闻得鞠觉亮、丁鹤大叫之声,举目望去,借火光跳烁,只见丁鹤倒弹跌开,半边脸血肉模糊,一边眼窝赫然烂得难以辨认,垂下一只眼珠,晃悠悠地挂在腮边,叫声痛苦之极,宛然鬼哭一般。
紫金刀倏的一闪,横曳一道厉光,关鸠那颗头先飞上天花板,磕出一声闷响,撞扁半边额头,又噗一声弹落地面,滚到李逍遥脚边。他本已爬起,那颗头冷不丁滚到脚下,又将他绊跌一交。
到了这时,站得稍远些的人仍瞧不清端的。李逍遥栽倒於地,前滑数尺,陡觉面前爪影箕张,展翅立起一头貌相狞恶的大蛾。
那大蛾暴叫一声,从关鸠的残皮烂肉中挣身而起,!爪後撩,嗖的落在李逍遥肩头,将他按了下去,却把蛾首朝向鞠觉亮,口吐尖喙,倏地刺入他的口唇。但未及深入喉腔,李逍遥把湛卢剑自下而上急搅而来,使出乱剑诀之“心乱如麻”。
大蛾应声碎为不知多少瓣,只剩一根!爪仍抓在李逍遥肩头,而鞠觉亮口中也尚含著半截断喙。
这些恋血蛾忌火惧金,虽说刀剑便可将其诛却,可它们的突袭往往令人猝不及防,捉摸不准,攻击的效果往往举一反三,连伤数人性命不在话下,这便是它的可怕之处。即便李逍遥等几人身手各皆不弱,但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之下,无从规避,大蛾往往从他们自家同伴中间暴起伤人,每一次生变总是防不胜防。即使疑云重重,然而人心的故布疑阵反而更使局势扑朔迷离。
又经一劫,李逍遥及其余数人虽说幸存得一时,兀自惊魂难定,更不免惶惶不安,各皆无话,粗喘得一阵,李逍遥才想起拿药去给鞠觉亮和丁鹤敷伤止血。
脚步方要挪动,水声漾响,传入耳中。李逍遥心中一怔,低头瞧见遍地皆水,浑浊殷红,几根火把兀自半卧水中燃烧,但即便是三昧真火,在水位渐高的浸泡之下终是不免暗弱下去。
“哪来的水?”李逍遥心中不由得一阵疑惑,忙不迭地捡起两根尚未熄灭的火把,拿在手中,突感肩背剧痛,原来那根!爪还未取下,牵动伤处,不免撕心似的大痛。灵儿赶紧过来帮他拔下那根!爪,唐月儿也跟过来接下两根火把,看著屋中满地积水渐漫足踝,二女不由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神情。唐月儿终是年纪稍长得几岁,见识自也不浅,看出水位仍在上升,目含忧虑之意,说道:“此屋不可久留,得想办法走!”
李逍遥未及吭声,丁鹤先已听见,说道:“不能离开此屋!到了外边,别说妖障四布,冥蝇难防,谁也不晓得还会遇到什麽凶险。只有留在这间屋里枯守待援,才有一线生还的希望!”唐月儿怒道:“谁会援救咱们?你别作梦了,丁鹤!”丁鹤不顾眼痛难熬,说道:“鞠觉亮在这里,江南狄武自会寻来。何况还有公子无忧早晚要来找宫九一较高下……这两人便是咱们获救生还的希望。”
鸠摩罗原在闭目养神,这时缓声说道:“有希望敢情好,可也别忘了桑林是个无边的迷阵。而马明菩萨庙的所在就更是不易寻著。”丁鹤道:“正因为外边更加凶险难测,咱们才要呆在这里,别走出去枉送性命。”唐月儿怒道:“留在这里难道不会枉送性命吗?先前我们多少人,此刻又剩下几人?”顿了一顿,突然眼噙泪水,大声说道:“不管怎样,我不想再呆在这屋里了!”
丁鹤横身站到门边,厉声说道:“谁敢打开这道门,我就先杀了他!”唐月儿眼光一凛,转面说道:“老和尚,你说怎麽办?”鸠摩罗浑似未闻,低头看水漫到小腿之上,已近膝盖。他皱著脸皮,只喃喃地说了一句:“这水还会涨高。”
丁鹤瞪向鸠摩罗,说道:“大师,咱们剩下这几人,无一不带伤,更有伤重难行者,只要走出这道门,都活不了!”他那只眼珠仍挂在眼眶外,晃悠悠地悬在腮边,说话激动之时,愈显骇恶之相。唐月儿虽几次想和他多争辩得几句,眼光触及丁鹤那般形貌,不由地心头暗惧,没敢直视,话声似也噎在嗓中。
鸠摩罗低头看水,沈吟一阵,说道:“死,总归是早或晚的问题。”丁鹤晃动著那颗垂腮的眼珠,说道:“留在这屋里待援,不但可以死得晚些,更不乏获救的机会!”眼见他们争下去也是谁也说不服谁的僵局,无非是在借机渲泻心中的恐慌和绝望之情罢了。李逍遥想起地宫的太婆,不由的说了一句:“我觉得咱们还是早点儿想办法开溜为好,因为……那个太婆若是醒来,决计不会放过咱们。”心头更为担心的是,太婆饶不饶别人,他不知道。但绝对可以肯定,太婆定然不饶他。因为他所干的勾当……
宋香柠面孔苍白地垂首而立,早就担心此事,这时李逍遥既已提起,她再忍不住,颤声说道:“太……太婆闭关的时辰只怕……快到醒的时候了。”丁鹤哼了一声道:“你怎麽知道?”目光狐疑地投到她那惴然不安的脸容上。
李逍遥正自心神不安,不假思索的说道:“宋姑娘曾在太婆身边呆过些时。她晓得太婆有多可怕……”丁鹤突然目光一凛,锐若急箭般逼视宋香柠面上,沈声哼出一句:“这位姑娘姓宋?”
宋香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