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逍遥这回总算听出是小女将那寒冰莹雪般的话声中特有的冷漠语气了,一边同宰毕亮相持不下,一边用眼光乱寻,果然瞧见那支连鞘的大剑在他脚边,一咬牙,交足夹起,勉力踢给那小女将。这一霎间心下突想:“她双手均被钉住,怎麽使剑?”
那支大剑长逾八尺,剑宽如掌,一弹而起,那小女将飞快抬起双足朝空中一夹,呛啷一声大响,皮鞘从剑上扯脱。
宰毕亮暗感李逍遥手上劲道稍懈,正要乘机结果他,突然间寒意大侵,转面之时瞳孔中先已耀入一道玄光。顷刻目眦尽裂,眼白迸血,再也顾不上手底下的李逍遥,变色大叫:“不!”
那几条遁甲龙眼前同时烁亮玄光,端是奇寒剔骨,越距侵凌,逼的近身不得。但听宰毕亮嘶声叫道:“别给她机会拔剑!”但为时已晚,这一瞬间没有人从锐不可当的玄锋寒芒侵迫之下反应过来,斗然间厉光曳闪,一颗头颅先已骨碌碌滚到李逍遥身旁,瞪著两只震恐至裂的眼睛,从那崩裂的脸肌上,李逍遥认出这颗首级原本属於!索龙。
宰毕亮急欲扑杀那小女将,身影挪闪,挡住了李逍遥的视线,只见那一对素手均被钉住,小女将勉力挣身坐起,旁边一具顷刻没头的尸体兀自蹲身未倒,除此以外,从李逍遥所在的角度无法瞧见那支瞬间出鞘的大剑。
从地上投映的影像,依稀可见那小女将竟以樱口横衔长剑,随著头颈摆动,倏地抹断了身後那一个勒脖的遁甲战士之头。此等杀人之技,无疑超乎李逍遥所知的剑招和剑法。他不由看呆了眼,心跳似也停止。
宰毕亮身形甫动,另外几名遁甲好手一征之下,如梦初醒,急忙扑身抢来,但见玄光曳闪,剑气纵横,人影晃跌,血溅七尺。宰毕亮身法之快,殊不下於李逍遥,扑到那小女将身旁,未及出手,上半身突然斜斜堕地,只剩半截腰身尚且摇晃未倒。李逍遥眼睛睁大,只听腥风血雨中飘出一声垂死的惊叹:“穆天王剑!”
叹声中充满了无比的惊憟和说不出的後悔之情。或许,宰毕亮咽气的一刹那间不免要埋怨自己不该犯下这样一个致命的疏忽。
不该让那女孩儿有机会碰那把剑……
穆天王剑。
李逍遥目瞪口呆,连自己也不清楚呆愣了多久。眼前满布七零八落的残躯断首,那几名八百龙好手竟无一人有命逃遁。没有交手,没有招数,甚至毫无片刻间碍,穆天王剑出鞘的一刹那间,就一切都结束了。
这柄大剑杀性之大,饮血之凶,在此之前李逍遥闻所未闻,连邻村最爱讲剑侠故事的说唱艺人陶大宇也自虚构不出。
李逍遥徒自睁大双眼,竟没瞧清那是一口怎样的剑,只一眨眼间,剑已回鞘,玄光急收,落入皮套,瞬间隐去。仿佛一道惊电霹雳,灿烂只在一闪间。摸不著,留不住……
流星雨也是瞬间即逝的辉煌夺目。仿佛人的生命,只能留住那灿烂动人的回忆。便在流火耀亮林梢的夜空之际,只见那蒙古少女微仰面孔,印堂处又有豹象之谶稍瞬即隐。这一霎间她娇白的面靥映入李逍遥眼瞳,那凄美的眼眸似有泪光闪烁,竟宛然比星空流荧更绚烂百倍。
他不禁暗觉,没有一种神情比凄美的追忆更动人心弦。
“雪儿,为师穷尽毕生心血,终於铸成此剑。神兵乍现,必欲先饮铸者之血。我以我的生命赋予此剑,从此以後,人剑合一,这把剑就是穆天王,穆天王就是此剑!”
十年磨一剑,宝剑霜未寒,一朝把剑试,剑出天下寒。
穆天王当日便是轻吟这几句诗,从容而笑,以自己的性命使这口玄玉之剑从此有了生命。
“你已尽得我天山派艺业精髓,我不但把毕生武功悉数相授,於今更把生命也一并交给你。只盼你用这口穆天王剑,去帮为师了却一个生前不可能完成的心愿……”
“师父……”她不由得珠泪凝眸,仿佛在满空星光中又看见了恩师那临终之时犹然抱恨的目光。
李逍遥怔了一阵,感到伤处痛将起来,难以忍耐,不由低哼一声,想取药自敷,眼光投到那少女身影上。但见她那只被矛尖钉住的手已自行拔出,虽然血汁淋漓,她竟一声不吭,正用那只伤手捏著!子,一咬牙之下,又将另一只被钉住的手从树桩上拔了下来。李逍遥咧口暗奇:“她怎麽不喊疼的?这妞儿怪!”隐隐觉得眼前这蒙古少女身上不仅有一股极为刚烈倔强之气,而且一举一动皆大异常人,非但没有一个少女似她这般,便连许多男儿郎只怕也要自愧不及。
李逍遥身上揣藏不少疗伤之药,当下顾不得先给自己止血,咬著牙挨到那蒙古少女身旁,撕布替她包扎两只受伤的小手,敷好金创药,然後倒出几颗行军丹,分一半教她服用。
那蒙古少女侧目而视,明澈澄碧的双眸在他面上转动,似是暗暗的打量他。李逍遥伤得不轻,虽然痛得满额冒汗,却不先顾自己,只忙著为她敷伤包扎,他折了一膀,做起这些事来难免显得吃力,稍为使劲,便又牵动伤臂痛楚,不时“!”的倒吸冷气,脸皱起来。这一切自然落在她眼里。突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