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见鬼!”那夥海客惊呼一声,立时又挤做一堆,背靠著背,提防黑暗中又莫名其妙地陡然遭袭。
“松柏双雄”张大眼睛四下乱望一会,终是什麽也没瞧见,不禁又惊又怒,提脚向李逍遥屁股上一踢,问道:“这儿究竟有什麽古怪?快说!是不是你们两个有什麽同党在搞鬼?”李逍遥摇头道:“我们也刚到不久,搞不清楚是什麽……”方连辛还待再踢,娄小耳语声微颤的说道:“恐怕真是撞鬼了,大哥!”众人心中均是一凛。虽说此刻人人都暗生此念,娄小耳此言却像捅破了每人心中那一层薄纸,将恐惧释放出来。
方连辛强作镇定的说道:“何以见得是撞鬼?”娄小耳愁眉苦脸地说道:“世上有谁能把活人杀成这样?”方连辛不禁把目光投向满地的残肢烂肉,脸上的筋浮了出来,在跳闪的火光中阵阵抖动。
呆了一会,方连辛转面瞪著李逍遥,目露狐疑之色,问道:“你们两个来这岛上做什麽?”李逍遥生怕灵儿据实回答,难免又生枝节,抢先答道:“哦,我们是到这儿打鱼的。”方连辛提脚便踢,说道:“扯谎!”
灵儿道:“你别踢他!”方连辛目光转到她脸上,哼了一声,说道:“不想你的男朋友挨揍,你就老实招供!”灵儿红著脸道:“才……才不是男……男什麽呢!”方连辛又往李逍遥屁股上踹了一脚,哼道:“那就是老公了!”灵儿大感羞涩,扭头不言。方连辛见她如此神情,不禁哼了一下,说道:“那就没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男女,哼哼!分明是私奔躲来这里过小日子,却骗我说‘打渔’……”提脚往李逍遥头上一踩,骂了一声:“打渔?打你个头!”
娄小耳暗觉黑暗中有物窥伺,心中不安,忙道:“大哥,这儿不对劲,不如还是想办法闪吧?”李逍遥想:“原来连体怪物也怕鬼……”
“老子才不怕鬼呢!”方连辛粗嗓说道。“所谓‘富贵险中求’,此处必有宝物,咱们可不能白跑一趟!”
李逍遥不禁问道:“你听谁说这儿有宝贝?”心想:“这鬼地方能有啥宝可寻?”方连辛提脚一踢,李逍遥“哎呀”一声痛呼,不由得跳了起来,突觉身上被点的穴道居然被这一脚给踢开了。娄小耳问道:“大哥,你为何解他穴道?”方连辛哼道:“这小子武功稀松平常,又是个瘸子,谅他也逃不出咱们的手心。”娄小耳向灵儿扫了一眼,问道:“这小丫头呢?”方连辛道:“她的穴道可不能解。”
李逍遥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何单只解开我的穴道?”方连辛向他瞪视一阵,说道:“你既与蜀山派有瓜葛,必有避邪之法。要不是这样,你们两个既然比我们先到,也不会有命活到现在。”李逍遥问道:“那又怎样?”方连辛道:“你得跟我们一起找宝。”李逍遥对於寻宝探险倒无异议,只是不放心灵儿,伸手向她一指,问道:“那她怎麽办?”
方连辛道:“她留在这儿倒不会寂寞,因为这几位扶桑的朋友会陪著她,直到我们找宝回来。”李逍遥一听,心下登觉不妥,嘴上却表示赞成:“好哇。”随即又问道:“咱们上哪儿去找宝呢?”方连辛劈手将他一揪,说道:“少废话!跟我们走就成。”不由分说,拉了李逍遥便走。两个穿草鞋的汉子点了火摺子,提刀跟随。
李逍遥本想趁其不备,瞅个隙儿抱了灵儿便逃,哪料“松柏双雄”竟然先将他一把揪住,这连体人的武功奇高,既已落在他们手上,李逍遥智计再多,一时也无隙可乘。眼见三个扶桑人和灵儿皆留在观音殿里,他心中岂能不担忧?然而却是无计可施,只是暗暗叫苦。
灵儿见他们走进水月宫内殿,不由得替李逍遥担心起来。她腿上穴道被那连体怪人以内力封闭,一时半会难以解开,自是行动不得。眼光瞥去,看见那三名扶桑人背对背守在一旁,眼睛盯著暗处,神情紧张。灵儿暗暗的尝试运用真气冲穴,师门虽传下自解穴道之法,她却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运用,一时半会未见效果。突然间,黑暗中发出几声凄厉已极的惨叫,灵儿心中一惊,不禁抬眼乱望,但听惨叫声嘎然而止,就像几只鸭突然被剁了脖子一般。
那三个扶桑人本就紧张万分,听见了惨叫声,不由得大惊失色,缩做一堆,抖动的刀光映在灵儿俏脸上,但见她面色顿时变得惨白,因为那几声惨叫正是从李逍遥们刚才进去的那条走廊里发出的。
一阵风雨夹杂著落叶残枝从大门外打了进来,随著许多纷乱之极的声响,一下子涌进一大群人。那群人脚穿木屐,全身湿透,显然大半都是扶桑海寇。其中有一大汉挑了一副担子,後头一个箩筐满满的装著杂物,前边的箩筐里却坐著一个侏儒。
那干海寇涌进观音殿,乍眼间见到里边的情形,不由得全都吃了一惊。大殿里那三个留守的扶桑人急忙抢到箩筐前边跪下,叽哩咕噜地向那侏儒大说扶桑话。灵儿正瞧得发愣,箩筐里那侏儒看见了她,目光中突然充满了攫取之色。
灵儿暗感这侏儒的眼光不怀好意,正要把脸孔转开,突然间前襟一紧,一条乌链飞爪蓦地将她扯得飞起,落在那个坐在箩筐里的侏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