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怎么贼眼溜溜的只会盯着人看,连声招呼的话都不会说?”
李逍遥垂下目光,却已瞧见了说话之人是个翘下巴的瘦子,身穿一件宽大的葛衫,两只手大如蒲扇一般。和他坐在一桌的另外两人头裹青巾,目光阴森的瞪了过来。李大娘陪笑道:“客官您别见怪,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一点规矩没有……小二,给客人斟茶!”
李逍遥“噢”了一声,提壶斟茶,一边暗暗留意另外几桌客人的样貌。左手边那一桌有五人,全是黑衫大汉,坐在那儿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右手边的一桌只有两人,乃是头发花白的老者,一个脸色如同朱砂一般,另一个却是脸色发青。
一双筷子突然夹住了李逍遥的手腕。他心中不由一怔,手上的壶嘴微偏,热水登时斟离杯子。但见一人嘬口微吹,杯子突然自己移到壶嘴之下,堪堪接住了斟向桌面的水箭。李逍遥瞧见那人是个头挽方巾的三十来岁文士,这人虽说衣着文雅,相貌也算英俊,脸上却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斜斜划过半边面孔,从右额直伸到左颔。伸筷夹住李逍遥手的却是坐在文士身旁的一个褐衫少妇,她生得甚为清秀,脸上除了几粒浅浅的雀斑,并无其它疤痕,只是右边衣袖空空荡荡,少了一条手臂。
那褐衫少妇伸筷夹着李逍遥的手,瞧了一眼,冷冷的说道:“这只手生的倒是好看得紧!”李逍遥想把手缩回来,那知纹丝不动,心中不由暗奇。正不晓得这妇人想做什么,门外传来马蹄声。褐衫少妇放下筷子,说道:“莫非点子到了?”旁边那五个黑衣汉子不由得把手摸向身边的包袱,李逍遥瞥了一眼,见那些包袱既长又鼓,显是藏有兵刃。
李大娘迎将出去,只见两个锦袍男子一齐飞身下马,负手仰望门额上“李家客栈”的牌子。李大娘忙道:“唉呀,今天真是什么风吹的!两位客官快请里边坐,逍遥!啊不,小二!快出来帮客人把坐骑牵马厩里去伺候着……”李逍遥想:“马厩?咱有吗?”慢吞吞的走出来,正要牵马,突然一道劲风背后拂来,他双腿一麻,不由得跌倒。
但见一个白皙面孔的锦袍男子微振袖袂,正眼不瞧他这一边,哼道:“不必了。”另一个锦袍男子干咳一声,说道:“各位朋友都到齐了吗?”店里传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点子没到,我们来了又有何用?”
李逍遥想:“原来他们全是一伙的,却在这儿等什么人。哎呀不好,可别在我家打架!”那锦袍男子说道:“适才在道上遇到海盐帮的人,说是有人看见点子在萧家庄外出现。”说完,两人已坐回马背之上,扬鞭而去。
李逍遥爬起来朝他们背影唾了一口,只听那褐衫妇人说道:“咦,该不会是走漏了风声,点子有了防备罢?”李逍遥转身进门,但见那面有疤痕的文士目露思索之色,哑声说道:“他既然应约而来,十里坡山神庙之会自是不能不露面。”
一个老者问道:“宇文先生,你是说那厮怎么都得露面了?”那文士沉吟道:“我最大的担心倒不是为此,山神庙之约防的须是对方另有布置。”那阴恻恻的声音道:“不错。咱们这便先去候着便是。”几桌人纷纷起身离去。
李大娘见这干人说走便走,居然连店也不住了,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情。李逍遥望了望门外,心下暗思:“十里坡山神庙会有约会?那可是我的地盘……”转回身子,李大娘的手伸了过来,瞪眼道:“拿来!”李逍遥问道:“拿什么拿?”李大娘提手便卯,骂道:“休想瞒过老娘的眼睛!刚才你往旁边这一蹭,我可全都看见了。拿来!”李逍遥只得拿出一个荷包,笑道:“原该孝敬你先。”李大娘接过荷包,眼圈突然一红,骂道:“你这小贼真不知好歹!虽然茶水钱没得收,我心里也是窝火得很。可你怎能偷人家客人的钱呢?待会别人回头找上来看你怎么办……”
话没说完,脸色突然变了,两眼盯向门口。李逍遥连头也不必回,瞧见地上有数条黑影徐徐移近,心下不由暗叹:“乌鸦嘴就是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老子今儿得练练挨扁的功夫了……”先抱住脑袋,慢慢转身,眼光由下往上移,只见门口高高低低的立着三个人影,站在最前边那一个身形既高且粗,脸庞黝黑,目露精光的瞪着他。
李大娘一脸堆笑的迎上去,甜甜的招呼道:“哎哟我说!难怪呀难怪,难怪今儿院里喜鹊叫得特别欢,原来真有稀客大老远的光顾咱这方圆几百里内独树一帜的李家客栈……逍遥,啊不,小二!”
李逍遥瞧着这几个衣着怪异的外乡人,眼见并非先前那一伙,虽然放下了心,却是不迭的暗暗称奇:“稀奇稀奇真稀奇!不知这是哪国人?”李大娘百忙中飞快探头到他耳边说道:“手脚给我放干净点,别招惹了这些苗子,到时哭都来不及。”脸上笑容不改,手帕乱拍的说道:“三位大爷,快里边请!”
那三个身穿黑衣衫的苗人目光警惕地将客栈上上下下扫视几遍,随即瞪着面前这一老一少。为首那黑大汉口齿含糊的咕哝了一句:“两间上房。”口音甚是生涩怪异,就像很少和别人说话一般。李逍遥见他们满身挂着数不清的铁片和大大小小的银环,每走一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