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院勃然大怒,发梢末端奔出数道紫电,雷波所经,祭坛半壁转眼化成灰烬。
但她心知邪犽并非胡说,是以压着怒气,问道:“就算这样好了,那你要让雾凌怀上几次孽种?在受精之时,你岂非又将新的恶业注入雾凌元神之中?如此一增一减,要拖上百年才能将恶业完全清除,你究竟是想要救人,还是想要折磨人?”
“如你所说,若按普通法门,确实要耗上许久。”
邪犽早知九千院必不答应,忙道:“是以我还有第二个法子,但这法子必须要有你的帮助才能大功告成。”
“什么法子?要是和第一个一样不济,本宫马上就让白虎碎牙杀了你!”
九千院面露愠色。
“我的母亲,望云氏。”
邪犽迅速道。
九千院一愣,银眸一眨,转眼想通邪犽的用意。
“不愧是天上妖星……你要本宫从修罗地狱劫出那违逆天律的幽魂,令其进入雾凌的胎内,待含有望云氏魂魄的胚胎吸尽雾凌元神中的恶业,再动手杀之?”
未料邪犽竟想出这等邪门手法,九千院惊讶之余,眸光中亦露出鄙夷之色。
“正是,我等元神最喜违逆天律之妖邪孽种,娘亲与父媾而生我,是之身,其魂魄已是邪,以之入肉,必成恶种,可将雾凌魂魄中的一切恶业尽皆移转。”
邪犽正色道。
“真是好笑。”
九千院嗤之以鼻,“先别提你要本宫犯下自修罗地狱劫出冥府幽魂这等滔天大罪,三天之前,你还背着望云氏的骨灰走进本宫帐中呢!莫要告诉本宫,现在你和妖星融合之后,便连自己母亲怀胎十月的恩情都忘了!”
“母亲生育大恩,我怎么可能忘得掉!”
邪犽一听,不畏九千院强大妖力的压制,咬牙从祭坛上站起,恨恨道:“只是今日我若死在你手下,以后还有谁能救我娘亲于地狱业火之中?虽以我娘亲魂魄入胎,只要你不以白虎碎牙击之,仅破坏胎体,她元神尚得维持不灭,我以妖星之力,尚得保其魂魄,如此一来,假以时日,至少还有机会得以挽救。”
“假以时日?”
九千院只觉荒谬无比,几乎要笑出声来,“你难道以为雾凌复原之后,本宫还会任由你这妖孽倘徉人界?”
“那你现在就让白虎碎牙杀了我便是。”
邪犽将刻满奇妙纹路的胸膛一挺,昂然答道:“然后再看着被妖星元神污染的雾凌日渐衰弱而死吧!”
“你胆敢要胁本宫!”
九千院媚目圆睁,一瞬间,邪犽眼前仿佛暴出一头通体闪耀的金毛妖狐,正要将自己吞噬腹中,饶是他拥妖星之力,也不得不吓得往后退了三步。
“别会错意了,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要胁鼎鼎大名的九千院呢?”
邪犽气势大减,低声下气地道:“我只是想和你订个君子之约,只要你愿意让我在人界多待一段时间,我必定倾全力让雾凌恢复原状。俗世凡人常道,凡事有舍才有得,难道只因我是妖星孽种,你这天下第一大妖便可占尽我的便宜,利用完后便随手杀之?要替雾凌承下一身恶业的,可是我至亲生母啊!难道你以为我爱母之心会输给你对雾凌的宠爱吗?”
说到最后,邪犽眼中甚至涌出泪光,愤怨不平之情溢于言表。
“……世间可真是倒反过来了。”
九千院见状又是恼怒,又觉荒谬可笑,亦大为诧异,“今日竟可听见妖星化身,妄言人世常道,爱母之心云云,如此奇观,本宫活了一万余年,今天还第一次见到。”
然而,邪犽这一番话确实在九千院的坚定意志中制造出微弱的裂痕。
(没想到这妖星竟能说出这番话来,莫非本宫真的逼人太甚吗?](不!他可是妖星啊!光让他活着便是荼毒众生,此刻千万不能心软……]“……你法力无边,又位居高位,或许不知,”
邪犽窥见九千院眸中的犹豫,又道:“俗界之中,能像你这般幸运,一路顺遂修成正果之人,其实少之又少,多少人碍于与生俱来的障碍,或后天运数的阻挠,就连想潜心修炼亦不可得,你或道尔等生性懒惰、不求上进,其实从众生的眼光来看,你才是异类啊。”
(他……他说这话……难不成他知道尸屠鼠的事情?……邪犽这话仿佛就是丧黑女昔日的口吻,九千院听了难掩震惊,千年之前,在朱雀岩上凤昭宫中,被尸屠鼠咬下一尾的情状又涌上心头,顿时悔恨交加。
邪犽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对九千院产生了影响,见机不可失,立刻趁胜追击,又补了一句。
“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拯救亡母魂魄,我愿发誓,在这段期间内,我绝不离开长夏城一步,也不对城外众生出手。”
九千院不答,心中思索。
(天下邪恶业与善行德业相反,有物以类聚之性,只要行一小恶,便能吸引其他小恶,日久积聚,便成大恶,大恶又能吸引更多大恶,如此反复,不需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