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卷 刃冷情深 第百二十折 秋叶几回,疑愁片片
她脸颊热烘烘的,慌乱不过瞬息间,定了定神,勉强笑道 :“此间既已无事,我想回城主身边,以免他派人来寻,反倒不美。”
蚕娘嘻嘻笑道:“嗯,这理由好些,有几分像是聪明人想出来的。你想站到 看台上,让耿小子见了你,想起要好好保重自己,拿出实力对战么?不准,给我 老老实实待着。染家丫头的剑法,已到即将突破的紧要关头,可不能教你坏了事, 白费蚕娘的苦心。”
橫疏影一怔,突然会过意来,忍不住睁大美眸。“她的剑法是……是前辈…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蚕娘拍拍榻畔,横疏影心知拂逆不了,乖巧坐落。
“我教耿小子是教,教染丫头也是教,连臭小子都教了,怎教不得又香又美 貌的长腿丫头? ”横疏影哭笑不得,忽想起一事不对。染红霄的脾性,她算摸得七七八八,莫 说承魔宗七玄之惠,便教她另学别派的武功都不能够,蚕娘是如何指点了她?
“这么说罢,”
蚕娘趴在她腴滑的大腿上,笋芯似的指尖揉着软绸裙布,抿 嘴一笑。“少女情怀总是诗。这丫头爱七言诗店蜒曲折、柔肠百转,可她自个 偏偏是首五言诗。我不过点醒她罢了,没怎么费事。”
横疏影听得云遮雾罩,蚕娘话锋一转:“染丫头那把昆吾剑,是你弄给她的 罢?我瞧过啦,那剑里肯定摻了玄铁天瑛一类的物事,才得如许坚利。老实同蚕 娘说,剑是谁造的? ”“天……天瑛! ”横疏影吓了一跳。蚕娘看在哏里,知她亦不明就里。
且不论天瑛这种传说之物,举凡玄铁、乌金、珊瑚铁等珍稀材料,均是以两、 钱乃至分来计价,须花费大把大把的银两,还未必能购得。故山村隐匠打不出神 兵,未必是手艺不及,实是因为负担不起。
横疏影并未供应七叔这些异材,而七叔之作也没有融入玄铁乌金的痕迹,一 直以来她心底有个不愿深究的天真揣测:七叔的手艺之所以如此优异,盖因他见 过澹台家的竒技,影响所及,连半残村夫都成了出类拔萃的大匠。
“你见过爷……我是说澹台烈羽,玄厚轻羽阁之主? ”刚到流影城的头一年,横疏影走遍了独孤天威所领,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从一位集功臣、谋师以及当世大儒于一身的竒人身上学到:要统治百姓,首先 就要暸解百姓所思所想,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不能有一丝粉饰虛假。 七叔和他那癡呆的僵屍朋友,便是她于朱城山左近荒村之偶得。
“年轻时见过。”
七叔哑声道:“当时我四处旅行,途中相遇,老闆主不囿 於门户之见,指点过我几日,获益匪浅。”
橫疏影安排二人在后山长生园牺身,供给日常用度,照拂生活,多半还是看 着这层因缧。至於后来七叔对她的丰厚回报,则是当初始料未及的部分。
蚕娘的话仿佛捅穿了一层薄薄的窗纸,使模糊不清的投影现出真形。
七叔的昆吾剑与“文武钧天”邵鹹尊的刀器战得平分秋色,而邵鹹尊绝对是 应用合金材料的大宗师,他那已现世的钧天八剑,至少有一半是在探究各种属性 材质的极限与可能性。昆吾剑的表现丝臺不逊于藏锋,只代表一件事一一七叔在 剑里用了某种异质,但非是玄铁、乌金,或自深海釆出的千年珊瑚铁,长生园供 不起这些。
横疏影失去父母时,小到还不足以传承玄厚轻羽阁的“天瑛”之秘,而澹台 匡明之所以不甚积极,在於天瑛“没了” !横疏影记得父亲曾对她如是说。被迫 离开朱城山的澹台一族,似是毀掉了带不走的天瑛秘密,避免留给迫害一族的仇人。
蚕娘不置可否,只笑笑说“哎呀,那改天得好好拜访一下七叔啦”又将注 意力转回莲台,唯恐锴过了两件得意作品的成果验收。
染红霄越打越快,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关窍,自创的“青枫十三”剑法在激 战中被裁短、精炼、浓缩,有些甚至扬弃了原本的繁複精巧,随手一剑,意境却 蓋然立於剑上,威力益形强大。
她迷惘渐去,尽舍青枫十三不用,全以梦中牾出的、仍有许多枝蔓杂羌的新 招攻敌,砍得耿照频频倒退,过去束缚她的七言招名,仿佛随着磕出的炽亮火花 消逝一一那些好听的诗句,从来就不是少女染红霄的心头好,就像精雕细球的招 式,最终只带她进了死胡同。
染红霄战至酣处,发飞衣扬,金剑红裳裏着曼妙修长的胴体,竟无一雲是静 止不动的。“不记青枫几回落”四度起手,她突然想不起名目何来,总之非是平 素所爱,剑意之至,心头迸出字句:“看招,‘萧萧枫叶飞-! ”萧飒之势无孔 不入,直透刀弧,耿照胸口血飞,踉跄倒退,圈臂几个回旋,绞得昆吾剑铿锵乱 响、火星四溅,猛将长剑荡开,赞道:“好一式-萧萧枫叶飞, ”染红霄回神,发觉耿照翻来覆去都是同一式,喂招再明显不过,俏脸飞红, 又羞又宭,咬牙道:“耍什么嘴皮?不许让我! ”一式“青枫无树不猿啼”上手, 剑至中途招意变改,成了 “裏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