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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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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三乘论法 第百零八折 凝功锁脉,蚁聚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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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合什顶礼,登上莲台说起《俱舍论》来。

    慕容柔静静凝视着莲花台上的中年僧人,不由发笑。无论果天和尚原本希望达到什么效果,最终得到的都只是一片虚无而已。

    对面望台甚远,以慕容的目力,无法精准捕捉南陵僧众的表情,但其实也没什么可捕捉的。披着异于央土僧伽的岂红两色大法衣、头戴鸡冠尖帽的上座长老们神色漠然,既未被戥中痛处,也无一丝反击的激情,活像一列并排石上晒太阳的瘦瘪老猴,连伸手扪虱子都懒得。

    追搫穷寇能激起反抗的意志,已死的尸殍则不会。

    南陵僧圃的反抗意志,早在遭遇琉璃佛子时便已崩溃。他们未必放弃了教义,真心服膺大乘教圃,更可能是认清“辩论之上无有能胜此人者”的事实,明快地停止了无谓的挣扎。自段思宗身殁后,继任的镇南将军无一比得上他的才干,对南陵的羁靡也日渐薄弱;政治上的影响力尚且不及,何况宗教?

    南陵僧伽大会的实质领袖、释阳国涅盘寺的毘昙昭通长老乃绝顶聪明之人,慕容柔青年时见过一次,罕见地完全无法“读”出此人的心思。以毘昙昭通的睿智,能说服上座长老们采行放弃对抗央土僧团的顺服姿态,可说是半点儿也不值得惊讶。

    其他人等对冗长沉闷的说法也同样没有反应。果天似已习惯,依旧以高亢却无半分激昂的宏亮声音,反复说着“绿豆乌豆之辩”、“饥寒饱暖之喻”,以阃明“观苦超拔”的道理……

    突然一人举起手来,百无聊赖的人们目光一亮,若蝇黾竞奔烛焰,纷纷被吸引过去,竟是镇南将军蒲宝。

    果天大和尚在平望都升坛讲经,开口就是一个时辰,其间不容发问,须得说到一个段落,才让人提问释疑,架子极大。但镇南将军可不是一般文臣武将,蒲齐虽是天下四镇中唯一名实不符的,但托三位同僚之福,谁也不敢轻易加辱。果天面色铁青,顿了一顿,才扬声道:“将军有何见教?”

    蒲馎拦宵不客气地接口:“大和尚说了半天,重点也就一个:大乘普渡众生,小乘独善其身,故三乘之中,当以大乘菩萨乘居首。我没听错吧?”众人一听登时炸了锅,场内一片动,就连始终沈默如槁木的南陵僧团也有反应,上砠员豸,交头接耳,个个面色都不好看。

    凤台上原本站着打瞌睡的任逐流一下全醒了,低声咒骂:“他妈的!这死胖子发什么鸡瘟,来闹老子的场!”沉着脸掀帘而入,正要走下梯台教训教训蒲胖子,忽听一声清脆笑语:“叔叔别忙,大和尚说话闷死人啦,瞧胖子弄什么花样。”正是身穿大红凤袍、头戴金冠的任宜紫。

    她虽与姊姊面貌相似,毕竟年纪颇有差距,纱帘内除了扮成宫女贴身保护她的金钏银雪外,余人都被赶到下层,若无“娘娘”召唤,等闲不得上来。任宜紫嫌凤袍闷热金冠又沉,却也舍不得褪下,索性踢掉金丝凤履、除去罗袜,裸着雪腻莹润的小脚卧于胡床,窝热了织锦垫褥便翻过一侧,反复几回,大红礼服的裙裾被揉得绉极,退至膝上,一双细直美腿露出大半,隐约可见大腿酥滑,竟有一股诱人野媚。

    任逐流皱眉道:“没规矩,快坐好!你现下是你姊姊的替身,是当今的皇后!腿子都教人瞧尽了,成什么话!”任宜紫吃吃笑道:“哪个不该瞧的瞧见了,我一剑串下他两颗眼珠子!给叔叔看倒是不妨,叔叔疼我。”

    任逐流脑袋都快炸开,被她一说,不禁多瞧了两眼,居然有些耳臊,益发不耐,挥手道:“去去去!别添乱。叔叔先办正事,找个隐密处揍那蒲胖子几拳,好教他安生些。”扶剑快步走向梯台。

    任宜紫美眸滴溜溜一转,故意叹了口气,幽幽道:“这儿好无聊,大和尚说话无聊,和尚敲钟无聊……什么都忒无聊。我不玩啦,我回断肠湖去。”摘下金冠往楼板一扔,“哗啦”一声缀珠相击,梯台下响起内侍着急的尖亢噪音:“娘娘……娘娘怎么啦?娘娘!任大人!”

    任逐流急急应答:“没事!我踢了壶……不,是水壶!再……再拿些冰镇乌梅酿来,娘娘口渴啦。”下巴作势一抬,金钏赶紧下得阶梯,旋即捧上一只盛了水精壶盅的银盘来。

    “丫头!你待怎的?”任逐流沉下脸来,故意装出凶靳蕲的口吻。可惜他这招任宜紫三岁上便看得通透,此后再也不怕,笑嘻嘻地啜广口透心凉的冰镇乌梅汤,怡然道:“我想听胖子说什么。有个人插科浑的,也不无聊”任逐流莫可奈何,两害相檷取其轻,右手食指连连比她却说不出话来,摸了把脸,又跨剑回到凤前。

    莲坛之上,果天的脸色倒没有想象中难看——至少比被贸然打断时好得多——昂然对着蒲宝道:“贫僧适才所说,并无这个意思,不过是解经而已。”众人正放下心来,不料冷言冷面的壮年住持又补上几句:

    “然将军之言亦是。佛有世间法与出世间法,以世间法为权假,以出世间法为究竟;出世间法则分为大、小两乘,以小乘为权假,以大乘为究竟。合当统领三乘、度化众生者,唯大乘而已。”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众人或惊骇或愕然,俱都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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