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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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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三乘论法 第百零六折 天仗风甫,八寒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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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抱着弘扬央土正教、度化东海民心的念头,推举“三乘法王”云云,倒不是那般紧要。但以大报国寺为首的央土僧团却有别样心思,欲藉此将影响力拓展至东海,二十九座央土名剎住持胡名向朝廷上书,终于定下三乘论法大会的规矩雏形。

    阿妍一向不喜欢大报国寺的住持果天,总觉此人一身学问僧的架子,经典翻得烂熟,说法却以僻涩自负;面色严峻,难以亲近,全无出家人的法喜慈悲,比立于朝堂之上的六部九卿还像官,平望都一些自负清流的士子读书人,背地里都管叫“僧卿”或“髡相”。“髡”字本是古时候处罚罪人的剃头之刑,用来比喻出家僧人,那是充满恶意的了,这绰号连长居深宫的阿妍都听过,虽然蹙眉不喜,然而对照果天大和尙的处事为人,居然难为他稍稍置辩,只能摇头。

    即使在央土僧阐,果天都不算素孚人望,舍悲寺的雪舟慈能、摄度精进寺的拔苦长老等,于僧伽大会都比他说得上话,偏偏果天手里有一样无人能敌的法宝,便是琉璃佛子。

    央土佛法数经战乱,几度兴衰,得太宗皇帝大力支持,始得绽放异彩;南陵小乘僧团却是千年来俱都兴旺,规模虽不如央土,然尊师重律、人才备出,培养出大批学问精深的上座长老。直到琉璃佛子登坛说法,辩得南陵无数高僧哑口无言,央土僧画才晋入前所未有的绝高位阶,得以睥睨两道,一吐多年积郁。

    果天大和尙凭佛子而贵,进而出入朝堂,成为人所皆知的金铺僧卿,权位一时无两。

    此番果天率央土、南陵僧团东来,恐怕是想在自己手里完成“三乘一统”的千秋大业,且不说隐于暗处的莲宗八叶院买不买帐,东海虽佛法不兴,没什么讲经论辩的人才,但莲觉寺等名剎俱在,能否任人鱼肉,犹未可知;做为果天手里的武器,佛子将不可避免地站上风尖浪头,与东海僧团、甚至是镇东将军慕容柔交锋。这正是阿妍最担心的事。

    当初佛子向她转达果天“弘法东海”的构想,阿妍满心欢喜,没怎么考虑便答应下来,向皇上提出请求。皇上许久不来和宁宫了,听说她想离京,自是爽快应承,反倒是中书大人不甚欢喜。“娘娘关心万民,这是好事。但此际东行略显仓促,请娘娘三思。”丰神俊朗的当朝首辅专程进宫面见皇后娘娘,于丹墀下执臣子之礼,依旧是不紧不慢,不愠不火。

    自十二岁过继到恩父,她习惯称袁健南夫妻为“恩父母”。在她心中,再多百十倍的敬称,也难报答这对老好人夫妇对自己的疼爱。家中后,她便没管过都人叫“父亲”了。或许在娘亲尸骨未寒、他便急切切地将那名女子娶进门时,父女间的裂痕便已埋下,从此失去了修补愈合的机会。

    撇开私人情感不谈,中书大人的识见手腕她还是佩服的,难得见他如此露骨地表示不满,为此阿妍几乎打消东行的念头,后经佛子多次开导,才稍稍释然。况且在皇上那厢,此事早已成了定局,皇帝陛下的心中显然另有盘算,真要取消东巡,恐怕他头一个不乐意。

    (到底……是我把佛子带来了东海。》

    阿妍咬了咬樱唇,最终还是放不下,抬起俏美的小脸,柔声道:“韩郎,若非佛子喻我,让我‘善爱者智,方离忧怖’,你我再无相见之日。我不能让他独个儿应付那些豺狼虎豹,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韩雪色笑意凄然。“妳便……这便要离开我么?”

    “我不知道。”阿妍摇了摇头,片刻才道:“但我非是为了离开你,才决定去阿兰山的。你方才……方才那样说,我既是心疼,又觉欢喜,才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你。

    我也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然而今日绝不是要和你分开,我们……就只是去看看,好不?“

    这事居然就这么定了。

    耿照听将军说皇后礼佛甚诚,欲以论法为饵,赚她走一趟莲觉寺,自不知她心中周折,然而以目的论,恐怕已求不到更好的结果。韩雪色放落床架垂帘,让阿妍自行着衣,径对耿照笑道:“耿兄弟好本领,阿妍性子外柔内刚,决定的事不轻易更改,不想你三言两语,将我等也一块儿弄回了阿兰山。”

    耿照心中有愧,忽掠过一抹微栗,冰冷的杀气由脚底窜上脑门,腰畔“匡”的一搏,藏锋刀彷佛呼应迸出的雄浑真气,刀锷弹出吞口,又倒撞回去。众人晚他一些,齐齐转头,赫见门外廊下立着一条蒙面乌影,胖瘦适中、不高不矮,衬与蒙蒙亮的天光,便似魅影一般,身形轮廓有些看不真切。

    沐、聂二人尙在房外,距不速之客最近,沐云色暗提真气脚尖微挪,悄悄做好接敌的准备,周身却没什么显着的动作,扬声道:“尊驾……”语声未落,胸膛突然喷出血箭,倒摔入室,却无一人瞧见来人的出手!

    好……好快!

    耿照擎出藏锋破窗跃出,柔韧的刀锋迎风一振,嗡嗡颤响,“飕!”抹向来人颈侧;几乎在同时,风篁与摔飞的沐云色交错而过,铁胎刀尖似要贯穿聂雨色般呼啸而过,径取来人胸膛,只为替聂雨色争取一线生机- 但仍是慢了一步。

    聂雨色闷哼一声,身子腾飞仆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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