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负嵎分持鹰刀虎剑,沉声道:“尊驾来信恐吓,入啸扬堡如无人之境,眞当我何家无人了么?”
不由分说,便与他动上了手。
“看来,何堡主是将李兄当作寄信之人了。原来那是封威胁恐吓的信函。”
耿照知后来雷奋开去抢虎翼飞梭,以大太保之嚣狂,不定便是他寄的信,预告将上门夺物。无巧不巧,教何负嵎撞见了亦为图谋“宝物”而来的李蔓狂,两事拧作一事,有理说不清。
李蔓狂叹道:“我不欲做宵小之事,无奈行如宵小,百口莫辩,若抽身离去,此后事情就难办啦,只得留下与何堡主周旋,徐图解释。”
虽未明说,但何负嵎的武功似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犹有周旋解释的余裕。变故却在此时发生。
激斗之间,一名蒙面人无声无息自书斋掠出,手中银光一闪,李蔓狂福至心灵:“碧艘绡!”
舍了何负嵎跃下檐脊。何负隅的惊骇绝不下于他,正欲反应,背后又冒出另一名黑衣人,手中利芒一闪,他左肩鲜血喷出,却连对方如何出手也没能看清。变生肘腋,李蔓狂不得不做出取舍,径朝盗取“天佛血”的头一名黑衣人扑去;谁知眼前黑影微晃,也不见那人蹬腿借力,身子便如箭离弦,斜斜飞上屋檐,恰与李蔓狂交错而过。
李蔓狂身在半空,勉强出刀,“叮”的一声不知削中何物,双足踏落地面,檐上顿成一对一一的形势。那人才上得屋檐,袍袖一挥,何负嵎手中鹰刀啷锵坠地,这回连李蔓狂也没能看清其出手,心中骇异:“世间……居然有这样的武功!”
刀柄一撑,整个人如飞燕般射返屋顶,持柄掼出,刀尖直搠那人背心!
那人没料到他由下而上,刀竟来得如此飞快,一丈有余的距离眨眼便至,身子一挪,倏然飘开。再见其身影时,李蔓狂才知他是平平滑开数尺,却不见移动的轨迹。此夜以前,他平生所见武功最高之人,当属恩师拓跋十翼。师父早年创制的绝学如驼铃飞斩、回雁刀法等,也都是讲究速度的武功,但他做梦也没想过世上竟有如此身法,简直就像鬼魅一般。
何负嵎纵使不明所以,总算也知何人是友、何人是敌,不顾左臂伤痕,挺剑斗上了后一名蒙面人。
那人身形矮胖,被夜行衣勒出偌大肚腩,甚是滑稽,身形步法却极灵活,毫不显迟滞。他以一双肥呼呼的肉掌与锋利的钧天剑器“虎翼飞梭”相斗,居然攻得多、守得少,偶尔掌剑相交,迸出连串铮錝脆响,显然指间夹有利器,坚锐不逊于虎翼。
蒙面胖子游斗片刻,五指寞张,振腕一挥,何负嵎的胸腊突然爆出五道血箭,所幸他身子本能一缩,并未伤及脏腑,踉跄几步,几乎跌下檐瓦。
李蔓狂本要去追天佛血,灵光一闪:“我身法不及对方,而这两人必是同党!”
转身补位,挥刀敌住那蒙面胖子,赫见他脸上蒙的不是黑巾,而是一张极其诡异的木刻面具。
“面具?”
风篁听得蹙眉,忍不住问:“什么样的面具?”
洞中传来李蔓狂嘶哑疲应的嗓音,平添几许鬼气。“那面具的模样,像是两只大雁的翅膀并在脸上,只挖了两个眼洞,又像是人的手掌长满羽毛,羽上一丝一丝全都刻画出来,说不出的怪异。”
耿照想起横疏影之言,浑身一震:“是“下鸿鹄”!”
忙问:“另一位武功奇高的,是不是戴着木刻的鸟形面具,身形瘦削,有几分仙风道骨;虽未持剑,所用路数却像是剑法?”
风篁露出异色:“老弟知道这伙人的来历?”
李蔓狂却道:“不是。那人便只黑巾蒙面,不高不矮,体态如寻常男子,没甚特征。至于武功路数,说来惭愧,我连逼他出一招的能耐也无,只知身法奇诡,如鬼如魅,是我平生仅见。”
风篁沉吟道:“也可能是作贼心虚。此人功力之高,在江湖道上定是大大有名,一出手便漏馅啦,这才缩头缩尾,不敢以自家武功示人。”
耿照微感失望。姑射五人中,他唯一见过的只有古木鸢,那戴着并翼鬼面的黑衣人与横疏影描述的“下鸿鹄”虽相似,毕竟没有十成的把握。
离垢刀现世、啸扬堡灭门一案,已知是姑射所为。按时间推算,这场“天佛血”之争却还在诸事之前,其时何负嵎尙未化为刀尸,“唯我魔宗,东海称雄”等十六字留书也还没镌上化为血海焦烬的啸扬堡……天佛血与妖刀之间,究竟有何牵连?
又听李蔓狂续道:“我本想与何堡主连手,合战那戴着面具之人,逼得另一人回头救援,以免追之不及,反倒失了“天佛血”。”
岂料这如意算盘却错得离谱,李蔓狂只与面具怪客换过两招,那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一掌将稍事调息、正准备上前的何负嵎打得仰天瘫倒,虎剑飞脱,整个人溜过屋瓦向下滑!
李蔓狂方避过面具怪客的连环掌势,猿臂一捞,堪堪抓住滑过的何负隅,却被下坠之势拖得后仰,刀柄“哗啦!”
贯破绿瓦,勉强稳住身形,已然无法接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