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七玄大会 第八四折 苍天欲赐 衡门倖(xing)子
连大师父也不敢动用真气,宁以青鸟伏形大法印心提点,可见其凶险。雷奋开首当其冲,足尖一点折腰抵地,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无形音刃,适才被磕飞的那柄断刀尚未坠地,陡被扯得旋起,仿佛光阴逆流,倒插雷奋开之背!
雷奋开再难无视,身形顿止,靴底“唰!”
在地面刨出一道长弧,铲土盈寸、烟焦缕窜,双掌分击左右,断刀凌空断成两截,绘有三条滴血琴弦如“川”字的白灯笼向后震退,传出一记闷哼,这回却不再惊心动魄。
几乎在同时,一道匹练寒光飙出横列,快得身剑如一,连身前的灯笼青焰都没晃半点,迳取雷奋开咽喉!
符赤锦尚不及惊呼,大太保掌底一翻,已将剑光拍落。这式“北阙三春”乃是死中带生的绝招,掌势生生不息,如寒冬中生机灭绝、春来仍能化育万物,至于是怎生变出第三只手来,她自是无缘得见。
出剑者退回灯笼后,焰影摇出一袭紧身水靠,裹着玲珑浮凸的曼妙身段,双丸跌宕自不待言,蛇腰腴臀更是一绝,曲线润滑如水,既有成熟妇人的韵味,又不失少女的紧致结实,叫人难以移目。
符赤锦瞧着眼熟,心底暗笑:“狐狸老谋深算,钜利未必能钓上钩,偏偏舍不得死。一听有五百名指纵鹰要来,哪肯冒一丁点儿险?”
漱玉节黑巾蒙面,约莫是在雷奋开掌底吃了现亏,灯前半截剑尖指地,细窄的剑锋闪着青芒,如蛇吐信,倒不急着——度出手。
但听鬼先生笑道:“诸位!走脱此人,今夜有死无生,妖刀也甭看啦!此诚豪赌也,若无彩头未免扫兴。这样,谁能取下这厮的性命,毋须取刀为证,便是七玄大会的座上嘉宾,共用号令妖刀的惊天之秘!”
灯笼间一人扬声:“当真?”
“绝无戏言!”
鬼面依然笑面迎人,连声音都带着笑。“好!”
一抹绿鳞袍影自灯后跃出,袖褴猎猎,娇矢如龙,挥掌似挈云探爪,倏自雷奋开顶门抓落!“老鬼,试试本座的“凭虚御龙落九霄”!”
(是她!
符赤锦心念微动,认出是“鬼王”阴宿冥,那不逊男子的颀长身形兜头击落,襟袍呼啸,先声夺人,出手极是烜赫,浑不似当夜一口一个“小和尚”快酸进牙里的醋意横生——偏偏她的傻老爷听不出来——她忽然意识到此人是集恶三道的正主,乃群鬼之首,不能以小女儿目之。
双掌轰然一接,雷奋开膝弯微沉,两足没入土中,几至足胫,抬头冷笑,就这样?劲力疾吐,将阴宿冥震了开来。另一名蒙面黑衣人自灯影中掠出,十指曲成钩爪,欺他双脚难动,迳取腰腹咽喉!
阴宿冥“咦”的一声,不及回气,再度猛身上前,单掌直取中宫,仿佛怕被他占了先。黑衣人侧首冷笑:“兀那雌儿!不懂让贤么?”
声音嘶嘎低哑,甚是苍老,覆面巾上闪过青黄两色的异芒,两只眼瞳竟非寻常颜色。
“狼豢魂爪!是“照蜮狼眼”聂冥途!”
大师父的声音又在她颅中响起。符赤锦这才看清,那瘦削的黑衣人并非钩成虎爪,而是指甲长逾三寸,扁如铲、弯如钩,角质与指肉已长合在一起,第一指节长得吓人,便似天生的趾爪骨甲。“狼豢魂爪”来势狞恶,分抓雷奋开咽喉与腹间,加上阴宿冥当胸一掌,两位梁子甚深的集恶道魁意外联兵,除非大太保生出第三条手臂,否则定要有一处失守。但雷奋开就是有第三只手。
一声断喝,“北阙三春”两度出手,后至的阴宿冥修为不及狼首,反先弹开,登登登速退三步,连同下颔油彩,举袖揩去一抹红渍:聂冥途爪未全伸,忽觉凛冽劲风刮面,周身如降霜雪,彻骨生寒。
老于世事的狼首感应杀机,心头一颤,硬生生易狼爪为鬼手,“白拂手”连消带打,将飞击入臂围之间、如弹子拳般劈啪不绝的连环掌一一化去,左推右挪、随风如柳,化开了一掌又一掌,却挪不出余裕抽退,索性闭上青黄闪烁的怪异双眼,纯以听劲化解,几滴汗珠从额际滑落面颊,濡湿了覆面黑巾。
雷奋开双掌连击,犹能开口冷笑:“人要服老哇,聂冥途。江湖变了,已非是你玩得动的双陆骰!”
五指攒起,一拳击穿了绵掌防御,总算狼首手背交叠,以掌心代替胸口受了这一击,被击得平平向后滑开,身影没入灯笼的青白光晕之后。
他虽是吃了中途易刚为柔的亏,真气失调,白拂手无以为继,终被“北阙三春”所破,但若非及时变招,对上刚猛无俦的六合铁掌怕也讨不了好。阴宿冥对阵高手的经验不足,不知“硬碰硬死得紧”的道理,刚猛的“役鬼令”硬搏刚猛的“铁掌扫六合”,败者将承受双方的刚力反噬,才在一照面间就被轰了回去。
雷奋开接连逼退三名强悍的对手,乘着威摄全场之势,身形冲天拔起,朝阴宿冥扑去!符赤锦见他双足抽出地面陷坑,留下三寸深浅的靴形,宛若凿刻,不禁咋舌:“这人的身板!”
阴宿冥正凝气调息,不料却成突围的缺口,七玄可不是什么相亲相爱、同气连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