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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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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七玄大会 第八一折 夜麝蹄香,燕惊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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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照本想将崔滟月带回朱雀大宅安置,她却有别样心思。“你目下为镇东将军办差,赤炼堂亦仰将军鼻息。大太保说得一点没错,赤炼堂若是藉由将军向你施压,将军会做何打算,犹在未定之天。”

    染红霞淡然道:“本门身在江湖,办起事来比公门中人方便。慕容将军要向水月一派讨崔公子,怕还欠缺一个好理由。”

    “这……”

    耿照为之沉默。

    染红馁的说法极具说服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慕容柔虽是狂狷已极,连当朝天子的帐也不买,却非是莽撞之众,相反的,他不但绝顶聪明,―且还相当务宝。普天之下,若还有个人是他深深顾忌,行动前非考虑一下不可的―大概也就只有镇北将军染苍群了。

    论兵力,北关远大过东海,论战力,逝承独孤阀最强私兵“血云都”之名的―家军,恐怕是除西山飞虎骑之外,东胜洲大地上最可怕的劲旅。

    染苍群与他一殿为臣,两个不善交际的人说不上交情,弃直相敬还是有的。王御史弹劾慕容柔时,皇城内有袁皇后替他说话,而皇城之外,就只有染苍群上书,认为慕容是先帝指派的顾命大臣,一向忠谨守分、功在朝廷,所诬多是子处乌有,甚至用了“佞谤”这样严厉的字眼。

    要动染苍群的女儿,慕容柔多半是要考虑一下的。哪怕只有一丝犹豫,这也是别人所没有的优礼了。“水月门下多是女子,”

    耿照兀自挣扎:“恐怕……恐怕有所不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耿大人与沐四侠都曾在船上作客,岂有不便?”

    他无话可说,只得由着她带崔艳月离开。望着那抹修长窈窕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沮丧,却难出一句挽留的话语,恍惚入了城,回神已置身于四里橘畔。

    耿照端起酒碗,骨碌碌地一口饮尽,酒汁入腹后一股辛辣埋香冲起,十分难受。

    见弦子有样学样、端碗凑近小嘴,一副毫无防备就想仰头喝干的模样,及时按住白晳的小手:“喝酒不好,你不能喝!这样喝……会醉的!”

    酒气涌出喉头,不由得打了个酒嗝。

    “像你这样?”

    “呃……对。”

    都不知道是谁教训谁了。耿照满脸阴沉,端了她桌上那碗,仰头喝光。

    一会儿伙计拿了浓茶和小酒坛来,耿照只让弦子喝茶,自己拍开酒嬅泥封,即斟即饮,片刻——内又见了底。“小二哥!”

    他冲伙计招招手:“再来一坛!”

    弦子照办煮碗,连饮连斟,总算赶上把空茶壶递给他。

    “再来一壶。”

    好像要这样喝才是对的。少女心想。

    伙计是老经验了,知道闷酒要喝煞人的,十之八九是典卫大人在赤炼堂处碰了钉子,接过酒坛茶壶陪笑道:“大人也吃点菜,我们这儿的菜很有名的。不如这样,小的再给您上道酱烧肘子,吃饱了能多喝几坛。”

    耿照挥挥手,并未答腔。

    伙计添茶上酒,正要走开,想想又回头:“大人,赤炼堂横行三川,没一百。有几十年啦,阴着天惯了,没这么容易拨云的。您仗义一席话,听得乡亲心头舒爽,这已够啦,有什么不快莫往心里去。”

    说完,才低头快步离去。

    耿照拍开窖泥斟满,对面弦子也倒了浓茶。“干!”

    杯碗相碰,两人一齐仰头“俱都喝干。“听得心头舒爽”有什么用?崔家还不是沉冤未雪,雷亭晚等还不是逍遥法外?他左手持碗,右手探入怀中,紧捏着金字牌——这物事陚予他权利的同时,又将他牢牢束缚,丝毫动弹不得。

    “可恶!”

    “啪!”

    一声,腰牌按进桌里,碧火神功所至,木质的金字牌嵌入同为木质的桌面,齐整得像在桌顶阴刻出花样来,嵌合近乎完美。耿照平日运使功力,总有各种顾忌,仗着三分醉意,这一拍间劲力之巧,自己都忍不住眯眼贴近细细端详,片刻才傻笑:“好功夫!”

    “好功夫。”

    弦子相当同意,镇定地仰头豪饮。

    耿照“啪”的一掌,又将腰牌打透桌底,像是在桌板背面阳刻了一枚镇东将军府的金字腰牌似的,几无一丝破绽。“好功夫!”

    店内诸人都吓了一跳,耿照却红着脸放声大笑,片刻又咬牙切齿:“可恶!”

    弦子一直搞不清楚他到底生什么气,柳眉微蹙。“因为功夫好,所以很可恶?”

    “功夫好却什么都不能做才可恶!”

    耿照一头撞上桌板,贴面闷吼:“好想……好想杀雷亭晚。做出那些坏事的大恶人,真想一刀杀了!可恶!”

    “现在去么?”

    耿照愕然抬头,见弦子容色平静,握了握腰畔的灵蛇古剑,紫檀木柄圆润光滑!”

    望便知手感绝佳。“现……现在去?”

    他苦笑摇头,眉头揪紧。“不……不行。卯上赤炼堂牵连极大,一弄不好……总之是很麻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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