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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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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血河妖燹 第七七折 宜在上位,提借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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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君喻虽未亲见耿照策动“拔岳斩风”的过程,却知是五帝窟下的手,以符赤锦与耿照的关系,不难推测他也有一份。

    其师下落不明,耿照却安然出现在将军身边,并得破格重用,只怕岳宸风已是凶多吉少。适君喻犹能保持镇定,笑对仇敌,单是这份心性便不容小觑。但耿照并不知道他昨夜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事。

    适君喻率领人马赶赴五绝庄,与守军内外夹攻,加上五帝窟一方又有琼飞冲出来捣乱,此消彼长,终于漂亮将来犯的五岛众人击退,赶至鬼子镇支援时,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早已结束,现场只余稽绍仁的残尸。

    程万里与稽绍仁同为适家的累世家臣,适氏没落后联袂漂泊江湖,找寻幼主,有近三十年的同袍之义、生死交情,见状不禁抚尸大哭,众穿云直卫士亦悲痛不已。适君喻不见师傅踪影,心知不妙,料想自己临阵退走,误了保护夫人的职责,任宣素与他师徒不睦,必定要参上—本。他肩负家族复兴之责,辛苦多年,好不容易打下风雷别业的根基,断不能天涯亡命,把心一横,回到越浦向将军请罪。

    “回来了?我正唤人去找你。”

    大堂之上,慕容柔仍埋首于成摞的公文堆里,也不见落笔批改什么,一迳敲着笔管来回翻看,说话时连头也没抬,一如既往。

    适君喻很了解他的习惯。慕容柔少批公文,但他花很多时间“看”。这位镇东将军是刀笔吏出身,循名责实本是强项。有鉴于前朝北帅擅离职守、竟导致国家灭亡的教训,慕容柔接手东海军务之后,逐步建立起一套分层负责的严密制度,授与各级军所年、季、月等阶段目标,若无临时调动,则各级单位须于时限内达成,并按时回报进度,做为年末奖惩依据。

    须由慕容柔本人亲批的日常事务可说少之又少,军中各级目标于年初便已分派妥当,如厩司缴交战马若干、实战部队完成训练若干,白纸黑字写得明白,并施以连坐法,无论是主官懈怠抑或兵卒懒散,均是一体责罚,就连横向三级的相关单位亦有责任,彼此监督,环环相扣。

    即使慕容柔不在东海,他麾下的十万精兵依旧日日练,拼老命以求目标达成,成者厚赐、败者严惩,天皇老子来都没得说。一旦发生动乱,从将军府到地方卫所都有一套既定流程因应,练精熟已近乎本能,除非作乱的就是慕容柔本人、致使东军从指挥中枢开始崩溃,否则就算央土朝廷的大军开至,这套防卫机制也会分毫不差地运作启动,击退来敌。

    但只要是人经手的事,难保不会产生误差。

    为使这具庞大而精巧的军务机器顺利运作、不生弊端,慕容柔采用的办法是“盯紧它”,靠的当然就是他自己。

    事无大小,所有公文慕容柔都要抽检过目。因此在他手下当差异常痛苦:鸡毛蒜皮大的事也必须绷着皮干、往死里干,指不定哪天公文会突然送到将军案上,被审案似的细细检查,万一不幸出什么纰漏,便等着军法来办,几年下来,疑神疑鬼、最后畏罪自杀的,倒比实际办死的还多。

    适君喻暗自松了口气。

    慕容柔若要办他,不会选在这里。杀人的血腥、死到临头的屎……这些清理起来麻烦得很,会严重影响将军核阅公文的心情。

    “坐。”

    慕容柔随手往阶下——比,看似要合起公文与他说话,忽然剑眉一挑,白晰秀气的眉心微微拧起,随着锐利的目光在卷上来回巡梭,眉头越皱越紧,片刻才冷哼一声,在手边的纸头上写了几个字,放落卷宗。

    适君喻依言坐下,审慎地等待将军开口质问。

    慕容柔的问题却令他不由一怔。“槐关卫所的张济先,你认识么?”

    适君喻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

    他长年经营北方,与南方的军中人物不熟,所幸槐关是谷城大营附近的重要卫所之一,那张济先镇守槐关多年,官位不上不下,还算长袖善舞,前年适君喻陪同将军亲赴谷城大校,张济先在筵席上敬过他一杯酒,亲热地叫过几声“适庄主”,不像其他军中出身的要员对江湖人物那般冷淡。

    他记得那张黄瘦的长脸。笑起来有些黏腻,目光稍嫌猥崽……该怎么说呢?

    少喝点酒,兴许将军能忍他久些。“属下记得。”

    慕容柔“啪!”

    一声扔下了卷宗,动作中带着一股火气。“任宣受伤不轻,你明天走一趟槐关,带上我的手谕,当堂将这厮拿下,撤职查办。”

    “是。”

    这种事在将军麾下稀松平常,适君喻并不意外。“罪名是?”

    “贪污。”

    慕容柔以指尖按着卷宗,轻轻将它推出桌缘。

    “过去三年,他每月都在火耗上动手脚。我足足忍了他三年,他非但不加收敛,本月更变本加厉,想利用凤驾东来大肆混水摸鱼,其心可诛!你当堂让他画押,宣读罪名后便即正法,通知家属领尸。我在靖波府内库收集了他三年来的不法证据,事后再补上结案即可。”

    慕容柔虽苛厉,杀人却讲证据,开堂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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