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再由“静”转为“动”之时,这一式的大杀着、大威力便即爆发,咫尺间绝难抵挡,然而耿照所通晓的一切招数,无法再拆解如此简单的一剑。唯一的方法就是运足内力,以“薜荔鬼手”的刚猛杀招硬撼剑式,拼它个强胜弱败,二者存一——眨眼玉人已至,他端坐不动,紧握扶手,直到剑尖停在胸口,双眼始终不离许缁衣的端雅面庞。
“是江湖变得太多,人都不怕死了,还是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人?”
许缁衣长剑不动,轻叹了口气,喃喃道:“当年我创制这一式‘太华青灯’时,师傅说我能放不能收,像内家掌力多过剑法,不予‘剑’字为名。我苦练十年,近来方踏入收发由心之境,莫非是天意?”
本欲撒剑,剑尖忽地一颤,如陷漩流,发出嗡嗡急响。
(这是……
许缁衣运劲一夺,“哗啦”一声,耿照身下的酸枝椅应声爆碎,却见他腰带中绽出异光,一股无形气劲轰然迸散!
她横剑挥出,青钢剑被呈气“铮!”
一撞,刃弯欲折;耿照握拳大喝,腹间异光又缩回去,随劲鼓出的飘尘顿失依托,如细雨般簌簌而落。
两人各退一步,许缁衣倒剑入鞘,拂袖扫去落尘。耿照却因压制化骊珠的莫名奇力,已用上十成功劲,此际压力一松,通体酥乏,踉跄几步仍立身不稳,仰天坐倒在地,模样狼狈。
许缁衣收起轻视之心,不由一凛:“这股气劲之浑厚,若与‘太华青灯’硬对,说不定是我要吃亏……他硬生生撒回内力,岂非五内破裂,碎蓝如糜?不好!”
正要救人,耿照竟一跃而起,红着脸拍了拍襟袍,频频致歉:“真是对不住!
竟坐垮了二掌院的椅子。我……这……唉!“原来许缁衣的剑势虽凌厉,碧火功却未感应杀气。若耿照出手格挡,反将虚招逼实了,以“太华青灯”之威,定是二者存一,甚至两败俱伤。他冒险一搏,索性全不反抗,料定许缁衣不会痛下杀手,果然中的。
耿照已非昔日流影城的小铁匠,与他融为一体的化骊珠却无此灵识。剑罡临门,神珠感应危机,护体的碧火功忽又撒去,为保宿主,登时大放异能,涌出巨量奇力!
剑尖将至,耿照急忙压制奇力;碧火功、化骊珠内外一夹,硬生生将酸枝木椅震成斋粉。如此在发劲中途、硬将劲力收回的举动,由来最是伤身,但骊珠奇力非是普通内功,碧火真气又有护体调息的神效,自不可一概论之。
许缁衣见他毫发无伤,心下骇然:“如此修为,何以能够!”
更加印证了心中设想,反手“锵!”
一声抽出青钢剑,飞刺少年颈间!
变生肘腋,耿照脖颈微偏,食、中二指夹住剑刃,锋颤倏停,难进分许,如陷铁钳。他这一着应变快绝,足以跻身高手之林,可惜许缁衣非是等闲之敌,柔劲一吐,嗡嗡颤动的剑身忽变为左右扭转,耿照的手指毕竟不是铁铸,劈啪两声,被抹开两道锐口,血珠四泼。
他吃痛撒手,许缁衣身形落地,剑刃牢牢架上他的脖颈。
“代掌门!你这是……”
“耿大人,只要为了我师妹好,我不惜杀人。我信你不过。”
她持剑的手势十分好看,不但俐落而且优雅。“除非,你能给我一个不杀的理由。”
“上……上天有好生之德……”
许缁衣“嗤”的一声,白哲的笑靥宛若吐蕊的山百合,纯净不带一丝驳杂。
“你说话也未免太有趣了,耿大人。这个理由不够好。我为一己之私杀人,你只能拿众生大义来驳我。”
她淡然道:“譬如你肩负消灭妖刀的大任,我若杀你,便断了琴魔前辈临终唯一的绝传。”
“你……你为何知道……”
“沐云色沐四侠是魏老前辈的爱徒,依我看,他的内功修为尚不及你。”
许缁衣柔嫩的脸庞近在咫尺,每一开口,唇瓣间便吐出檀香似的醉人温息。
耿照终于明白女子的樱桃小嘴何以又叫“檀口”这两字用在许缁衣身上,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流影城调教不出你这等少年高手,若非魏前辈临终所授,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答案。”
当然许缁衣的推测并未全对。
魏无音的《夺舍大法》固然神妙,足以打开号称无解的“亿劫冥表”间接促成耿照与化骊珠的融合。但要成就这一身惊人的艺业,更多却得自种种离奇遇合,未必全与琴魔有关。
耿照默然良久。“代掌门兜兜转转,还是为了妖刀。在下只想知道,代掌门把此事弄清了,图的是什么?难道如水月停轩这等清修净地,也有号令妖刀、逐鹿天下的野心么?”
许缁衣微微一怔,似觉此问谬甚,忍不住微笑。
耿照见佳人颦若春花,不禁有些恼,面红耳赤:“代掌门何故发笑?”
许缁衣摇了摇头,微眯的杏眸中水光潋浩,盈盈如波,却没什么敌意。“琴魔前辈临终之前传授你的,可是号令妖刀、逐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