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老丈,开船! ”徒手将系索扯断,跃上滩头推舟入水。老船夫如梦初醒,赶紧跳下船,抓么耿照: “年轻人,你这……”
耿照情急生智,忙道: “五绝庄的人要抓我媳妇儿!我若不能救她,还算什么男儿汉! ”听背后劲风猎猎,一股难以言喻的沈重压迫倏忽而至,宛若洪流泥滚、山石崩坍。
(好快!他……他追来啦! )身旁老人呆呆抬望,黄浊眸里,映么一团从天而降的黑影,从米粒大的黑影刹那间满满占据了整个眼瞳,彷佛怪鸟扑至。耿照本欲回身接掌,一时竟有些心怯,扯下皮革系带一挡, “砰! ”紫度神掌在乌木匣面留下清晰掌印,焦旱的雷劲透过匣身铜件一路殛来,耿照惨叫松手,木匣倏被岳宸风夺去。
“可恶! ”他又惊又怒,又是懊恼,岳宸风却一派轻松,粗犷英伟的俊脸上微泛冷笑: “你连我的女人都敢抢,我真是小看你啦,典卫大人! ”陡地杀气大盛,满面狰狞,呼的一掌迳劈他的面门!
耿照不敢徒手与他过招,神术刀“锵啷”溢光而出,曳开一条青虹紫电,矫若胜蛇。岳宸风脱口道: “好刀, ”耿照咬牙: “杀你足够! ”更不迟疑,出手便是“无双快斩” !
岳宸风忌惮神术刀之锐,赤乌角刀与摄奴又被留在将军身边,手无寸铁,顿时转为守势,被刺亮的如瀑刀浪逼离江边,慢慢退回岸上。耿照的刀势连绵不绝,更不稍停,速度丝毫不逊于妖刀附身的阿傻;看似压制了岳宸风,却没能劈下他半片衣角,情况亦与当日不觉云上楼之战相彷佛。
耿照的眼界、阅历早已不同往昔,心知不妙。正因要退,反而逼战,出刀速度再快一倍,以刀风迫得岳宸风拉开距离;瞧准空隙,便要抽身。
谁知岳宸风双臂一振,竟穿过层层刀芒,彷佛先前的退让全是假象,锋锐无匹的神术刀刃一撞上他的手臂,居然硬生生偏开,只削下护腕的臂鉤;耿照一愕,紫电窜闪的铁掌已正中丹田,腰带、绣抱肚,连锦袍单衣都被瞬间焚毁,腹间如印焦雷!
耿照心知无幸, 背脊一凉, 突然发现岳宸风的掌力似被什么挡住了, 窜流不休的狞恶紫电、 雄浑无匹的开碑铁掌……
全都凝在身前一寸处,被一股奇异的柔和辉芒所阻。
岳宸风须发皆逆,双臂格格作响,显已催动全身功力,黝黑粗犷的面孔被电劲映得青亮一片,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这足以生生劈死犀象、粉碎砖石铜铁的一掌,遇上少年的肚皮却难越雷池一步?
出掌的、受掌的俱都一怔,但紫度神掌的无双之力,以及碧火神功的护体之能都未消失,两股力量隔么中间的不明物持续增压,就像顶么天下问最坚固的盾牌角力,盾牌固然不坏,两侧的撞击之力却能分出高低来。
岳宸风一声断喝,终于轰得他连人带刀、倒飞出去,万般狼狈地摔落船头,差点弄翻小舟。岳宸风看么自己的手掌,只见掌心紫气消退,点滴不存,竟是在轰飞耿照的同时间,掌中所积蓄的雷劲、掌力全被“吃”掉了,不觉蹙眉:“这是怎么回事?他使的……是什么武功?”
正欲纵身上船,忽然“唰! ”一根长篙打落,却是老船夫涉水而来,口里怒骂道: “天杀的五绝庄,你们这些个天杀的西山番子!强抢民女……我打你们这些强抢民女的王八蛋! ”他见那老船夫头发灰白,腰悬鱼篓、斜背竹笠,短褐草履,果然是附近渔夫的模样,不觉烦躁,一扯长篙便要将他捅死。
老船夫死抓么竹篙不放,兀自“西山番” 、 “贼军头”的骂不停,岳宸风一夺不下,顺势前推,竹篙“啪! ”断在手边尺许处,老人的背脊撞上船头,居然将小舟撞离芦苇滩。
船体一入水中,便即顺流而去,眨眼滑出一丈有余。可怜那老人扑通入水,便再没有浮起,水面上连一丝气泡也无,就算没有撞碎头颅,只怕也已灭顶。耿照自船舷挣扎而起,怒道: “你……滥杀无辜! ”岳宸风本想以竹篙借力上船,岂料断的只剩两尺余,随手一扔,冷笑道: “逃得了么?”
长身飞起,整个人如猫鹰扑击,居然横过两丈来长的水面,便要站上小舟!
耿照咬牙振起,神术刀直取他的下盘;岳宸风的足尖一点刀板,身子并不落下。
两人飞快变招,一似鱼鹰击水,既是攻击又是借力,雄躯恍如刀尖打滚,任凭渔舟箭快,乌氅始终不离舷头;一如灵蛇盘,时而阻挡、时而扑救,钢刀浑似——飞悬,无视来人招狠,刀花朵朵都向天开。
但岳宸风身在半空,终不可久,身子稍一沈坠,氅角入水,整个人忽然“唰! ”没入水中,随即浪涛大作,简直像锅炉上的沸水。只一眨眼工夫,小船远远离开芦苇滩,连岸边激涌的漩流动亦不复见。
这小舟十分简陋,舟上没有桨舵,失了撑篙,只能随波逐流。耿照抱么肚子爬进船舱里——说是“舱” ,其实也就是以竹篾席子拱在船体中央,两侧各挂一条布帘便算舱门。符赤锦躺在潮湿的舱底,雪靥弯睫平静无波,仍旧昏迷不醒;真气的供应只中断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