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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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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凌云三才 第四三折 此间少年,三才一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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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冥途忍不住可怜起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来。

    如他俩非是第一天出江湖混的傻鸟,听到“‘照蜮狼眼’聂冥途”七个字的一瞬间,应该会开始后悔自己打娘胎生出来——纵横邪道十余载、是令天下武人闻风丧胆的狼首一向不会错过这样的场面。

    “……自聂冥途出江湖以来,这是头一回,有人要拿我的脑袋做投名状。”

    他抱臂冷笑,潜运阴寒内劲,皮肤下隐隐透出一股青气,浑身肌肉一束,骨骼喀啦作响,整个人看起来突然变瘦变长—反肉绷紧之后,毛发也随之根根竖起,宛若钢片尖针。明明面目未变,五官却因贴肉露骨,口鼻更加突出尖长,眼尾斜开,眼瞳里闪烁着青黄异芒,直似半人半狼。

    这下,也不用问是哪一位聂冥途了,普天之下只有集恶道三道冥主中的狼首练有这部残毒阴损的邪功《青狼诀》青袍书生与赭衣少年对望一眼,俱都变色。

    想像指爪入肉的那股温热黏滑,聂冥途的心头不禁掠过一丝异样的兴奋。

    他的指头因长期分裂骨肉、刀甲等,指甲弯如鹰爪,厚黄滑亮的角质增生,与指肉嵌合得异常紧密,第一指节长得吓人,指尖扁如铲、尖如钩;指头摩擦之间,竟发出骨角一般的嚓嚓声响,令人不寒而傈。

    “在”狼豢魂爪‘之下,无有全尸!“他说话如咀嚼,滋滋有声,口涎自暴出的尖黄长牙间不住淌出,绷紧的嘴角面颊依稀浮出一丝扭曲残忍的笑意,青黄交闪的瞳眸狰狞如异兽。“这是我给你们的唯一好处。报上名来!便是尸骨无存,衣冠冢上也好写两条姓字。”

    青袍书生面色雪白,全身微微发抖,聂冥途本以为他吓傻了,岂料书生突然纵声大笑,久久不绝,片刻才道:“名字么?本大爷叫赵钱孙李,你记好了。”

    赭衣少年扛刀上盾,似觉无聊,冷笑:“我叫王二麻子。这样可以了吗?”

    啧的一声,迎风舞刀:“枉你是黑道成名人物,要杀便杀,哪来忒多废话!”

    聂冥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错愕之余,一时竟忘了动手。却听青袍书生冷道:“你是必死之人,便将姓字说与你听,又有何用?”

    转头笑顾少年:“你还说这不是天意?这厮是当世恶人,本领强得很,杀他不单是替天行道,也代表你我合当如此,大事必成!”

    “夸口!”

    聂冥途狂怒已极,十指如钩,“唰!”

    一声迳取书生咽喉!

    他毕竟身负惊人艺业,非是两名初生之犊可比,那赭衣少年虽是扛刀斜眼,模样轻狂,视线却始终不离半人半兽的邪道狼首,一见他眼神倏变,立时回刀出手,却仍是慢了一步。

    全身青皮刺发、突吻如狼的聂冥途又着书生的脖颈,一瞬间越过少年身畔,直直向前劈出的钢刀顿时落空,斫得地上凸岩一阵火星飞溅!

    (好……好快!

    少年的刀艺曾得高人指点,眼见这一刀全力施为却骤失目标,劈空的刹那间体势用老,持刀的右臂竟“喀啦!”

    暴长寸许,单膝跪地、霍然回转,强大的腰力甩着刀臂飕地旋扫而回,以不可思议的方位与速度,挥向聂冥途的背门!

    可惜人终究快不过兽。

    聂冥途去路不变,头也未回,钢刀明晃晃的刀口只来得及贴背掠过,削下的衣布里混着无数粗硬刚毛,却未能稍阻聂冥途之势。

    青袍书生失了断剑,手无寸铁,一手抓着扼在颈间的狼爪,另一只手里揪紧那条陈旧的灰布搭膊,被叉得双脚离地,一路被推途至岩台的边缘,“泼啦”踢落几块松动土石,身子竟已悬空。

    少年的回旋刀式牵动伤处,创口爆裂,背上渗出大片乌渍,勉强咬牙拄刀,发是朝二人奔去,大喊道:“放……放开他!”

    聂冥途回头狞笑:“你确定?”

    正欲松手,蓦地右臂一阵激痛,忍不住仰头嚎叫,双膝跪倒三于掌一放,却被书生的重量拖倒,半身直被拖出岩台,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好不容易回神,穿过雨帘般汨汩而出的冷汗望去,聂冥途发现自己的右前臂被一枚泛着黄铜暗芒的奇形角锥贯穿。

    那锥子形似钴杵,横剖面是四边凹陷的四角菱,锥身却像织布机的梭子,两端尖细、中段圆鼓,入肉时无比锋快,一经搠入便紧卡着伤口不出,凹陷的菱面以难以想像的速度放血;不过须臾间,聂冥途已被放掉近一只海碗的血,全身精力飞快流失,青气腿去的唇面一片惨淡蜡白。

    疲痛交煎之际,聂冥途忽然明白:原来这柄怪锥始终藏在那灰布搭膊里,以书生的心机城府,能不加思索便扔去断剑,必有更好的武器防身。此时他大半身子滑出岩台,又被书生的重量一拖,眼看要跌下断崖,蓦地踝间一紧,赭衣少年及时扑至,双手牢牢抓住。

    “先杀了他!”

    崖下,书生大叫:“莫教他爬将上去,你我只是个死!”

    少年双手死死握住聂冥途的脚踝,背上金创迸裂,鲜血汩出,依然阻不住下坠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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