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场全都一样,被摁上“凿浑沌”夺走面皮,身份便由白面伤司顶替。其中几人被剥去脸皮之后并未惨呼,而是直接晕死了过去,反倒因此保住一命,被小鬼们抬入偏殿。
耿照本想开口询问,蓦地灵光一闪,顿时明白过来:“晕过去的人,说不定是抬去炮制成‘白面伤司’,用以补充新血。”
眼看法性院的兰衣弟子全由鬼卒顶替,泰半都成了断颈的无脸尸,小鬼们终于用七八条杯口粗的铁炼拉进最后一人——来人身形魁梧、体魄强健,贲起如铁的肌肉几乎鼓爆袈裟红褂,叫髯鹰目,容貌威武,正是法性院首座显义和尚。
显义眉目低垂,似也中了迷魂药物,盘膝坐在青石地板上,浑身上下均被异常粗大的铁炼捆得严实。含冤鬼转身行礼,恭恭敬敬呈禀:“大王,此人是法性院首座,奸妇女、横徵暴敛之事,自是这厮领的头,这便不用问了罢?”
“慢!”
阴宿冥挥舞袖袍,沉声道:“此人本王要亲自审问。用过‘平等幡’之后,你等且先退下。”
扶着鞍头一跃下马,扶剑走到了显义面前。负屈鬼朝着显义面上一抖红罗,掀起一层薄薄的胭脂粉雾;显义浑身一震,口中唔唔有声。
鬼王有令,群鬼不敢违背,纷纷退出殿门,连大头鬼也牵着如骨架般枯瘦的鸟雏追风马、刑问二差抬着冰狱铁箱,俱都出得阿罗汉殿。锁着显义的七八条铁炼被牢牢固定在柱上,每条都绷成笔直一线。
阴宿冥扶剑趋近,躬身低问:“本王问你,莲觉寺中可有隐密的囚牢地窖?”
显义面无表情,片刻才摇头:“没……没有。”
阴宿冥咄咄逼人:“是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显义顿了一顿,低声道:“我……我不知道。”
鬼王冷哼一声,显然对这样的答覆极不满意,但考虑到在“平等幡”的迷魂奇效之下,断无敷衍塞责、刻意隐瞒之理,一定是自己的问题问得不对;略一思索,继续问道:“就你所知,莲觉寺内可曾囚禁过什么人,又或是限制过什么人的行动,令其不得自由?”
显义摇头晃脑,便如酒醉一般,嘴里咕哝一阵,才道:“有……有一个人。”
弥勒腹中,耿照与明栈雪对望一眼,心念一同:“难道鬼王竟是来寻人的?”
果然阴宿冥闻言大喜,又急急迫问:“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知……知道。”
“那人是谁?现在何处?”
“那人在……在法性院。他是……-”越说越迷糊,语声逐渐低了下去。
“你说什么?”
阴宿冥扶剑倾耳,撩衣又趋近些个,冷不防显义一声断喝,猛将七八条缚身的粗铁炼一齐震断,毛茸茸的黝黑铁臂夹着破裂的袈裟、迸碎的铁炼“呼!”
抡扫而出;阴宿冥手跨剑柄,腰后的铁鞘斜斜指天,危急间不及拔出,双掌忙往身前一并,被扫得倒飞出去,直至飞两丈开外方才落地。
显义上身赤裸,霍然而起,腕间还缠着半截残炼,直如巨灵铁塔,神威凛凛。
“那个人,就是被老子给软禁起来的法琛老秃驴!他老得脑子都糊涂啦,镇日张嘴呆坐,淌着口水,便是喂上狗屎、馊水也照吃不误,一只脚已踏进了棺材!”
他全身罡气流转,黝黑的肤色下隐隐透出红光,放声狞笑:“你要找的,就是这等痴呆老东西么?”
殿外群鬼见状,便要蜂拥而入,却被阴宿冥挥手阻止。他低头吐出一口血唾,雪白的袍袖一抹嘴角,左颊下半边的油彩被袖布抹花成一片,露出青自如纸的肌肤,旋又覆上一层血染残红。
鬼王咧嘴一笑,不再完整的绘面脸谱失了神秘诡异,却多了几分狠厉。
“好霸道的硬功!”
他索性不舞袖了,将袍袖捋至肘间,冲着显义一竖大拇指,半截白臂细如烧净的半腔长骨,与驼肩拱背的畸零身形毫不相称,却盆发诡异。
“人说赤尖山‘十五飞虎’中,以老八‘黑虎’鲜于霸海的武功最高,一身‘火云横练’内外兼修,号称西南无敌。若非镇南将军府号召南陵诸封国发兵镇压,赤尖山到今日仍不免为‘十五飞虎’所盘据,奸掳掠、烧杀搜刮等无所不为,是为南陵一恶。”
显义狞笑道:“老子亡命东海十余年,改头换面,躲避官军追杀。不想今日,竟能再听到‘十五飞虎’的万儿。既然漏了底,说不得,只好通通将你们杀了,以绝后患。”
口里说得无奈,神情却是跃跃欲试,竟颇有几分瘾头发作、终得纡解的兴奋模样。
阴宿冥不觉失笑。
“我地狱一道倾巢而出,精锐尽皆在此,你……想要‘通通杀了’?”
显义哈哈大笑。
“你既查了老子的底细,可会听过:”
黑虎‘鲜于霸海在赤尖山下泼血岗一役,独自一人斩杀了两百名官军?单打独斗,你还不够老子过把瘾!“呼的一拳,直捣阴宿冥面门!
他这一拳来得毫无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