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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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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凌云三才 第四一折 思见身中,照蜮冥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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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转头一阵山风忽来,不只是前头引路的青蝠血灯笼应声熄灭,就连浮在虚空中的碧磷鬼火也都消失不见,黑暗中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留,仿佛适才的群鬼尖嚎只是一场骇人恶梦,真假难分。

    冷北海跃下房顶,青白的瘦脸上神色淡漠,低着头迳朝黄岛诸人处走来,模样极不显眼,当真是稍一闪神便要错失其所在;若非亲眼目睹,谁也料不到方才是此人露了一手“迎风断首”的绝技,为五帝窟挽回颜面。

    杜平川知神君一向不好杀生,凑近何君盼耳边:“此际须好生慰问,切莫寒了家臣之心。”

    何君盼“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并未接口。

    冷北海走到她跟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按膝,低道:“小人未得神君的指示,擅自出手,请神君责罚。”

    也不看漱、薛二人一眼,仿佛满堂之上,只有何君盼是自己的主人。漱玉节神色自若,仍是一派优雅,温婉的姣好玉容看不出喜恚,倒是撤入内堂的几名潜行都女卫忿忿不平,怒上蛾眉。

    杜平川正盘算该如何与宗主交代,浑没料到冷北海竟有这么一着,趋前一扯他衣袖,低声道:“快快起来!宗主在此,莫要添乱。”

    冷北海面无表情,竟来个相应不理。

    早在岳宸风控制五岛前,漱玉节便饱受“得位不正”的流蜚所苦,各岛在台面下斗得乌烟瘴气,才给了外人可乘之机。岳宸风来了之后,漱家也拿不出解决的法子,只能带头“忍辱负重”像冷北海这样心有不服者,四岛中所在多有。这回伏击耿照一行的任务,就属土神岛损失最惨,四位敕使之一的曹无断左手成残,一身艺业废去大半,在五里铺、龙口渡头折损的也都是黄岛的人马,身为帝门之主的漱玉节却姗姗来迟。冷北海不满已极,闷了几日,终于在今晚爆发。

    杜平川暗叹:“在这当口,你闹什么意气!”

    心知劝他不住,面上不动声色,趁宗主一垂眸,抬头望了薛百螣一眼。

    须知岳宸风贪得无厌,别说是十名血统纯正的美貌,再献上一百名他也不嫌多。那红岛的符赤锦,昔日也是从夫守节、规规矩矩的嫁妇,岳宸风硬是用强霸占了她,五帝窟的一众高手也只能眼巴巴看着,谁也阻止不了。

    倘若得罪了漱玉节,难保她不会献出何君盼,做为巩固其宗主宝座的祭品,换取岳宸风的加倍信赖。虽说此例一开,少主漱琼飞、乃至于漱玉节自身都有危险,证诸其过往的厉害手段,这点却不能不防。——大敌当前,决计不能内斗!

    这就是杜平川牢牢把持的原则,一贯如此。

    只可惜冷北海之心热,便与他鞭梢、脸面的冷厉同样极端,无可遏抑。

    薛百螣垂着稀疏的银眉,正要开口缓颊,忽听一把银铃般的清脆喉音:“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细语喁喁,不紧不慢,竟是何君盼。冷北海一愣,以为神君没听清,又重复一次:“小人未得神君指示,擅自出手……”

    “不是这样的。”

    见冷北海愕然抬头,何君盼顿了一顿,正色道:“你的忠义,无庸置疑。但你鞭挥鬼王之时,可有想过万一得手,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众人间书一怔,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摒息以待。

    何君盼这才省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脸不禁一红,定了定神,细声道:“依我猜想,纵使失去首脑,集恶道之人也一定不会一哄而散,为了替鬼王报仇,势必奋力反攻;倘若鬼王侥幸未死,也将拼命还击……

    “无论结果如何,紧接下来,必定是一场恶战。”

    众人尽皆无语。冷北海口唇微动,却没有说话,只是睁大双眼,惨白的面色盆发青冷。

    何君盼道:“鬼王离去之后,我才发现只有宗主、薛公公,还有弦子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连我自己都傻了好久,不知所措。倘若鬼王不幸中你一鞭,恶战骤起,本门最终是赢是输,又或要牺牲多少人马,实难逆料。这,才是你所犯的最大错误。”

    冷北海听得汗流浃背,俯首贴地:“小人……小人知错。”

    何君盼点了点头,缓缓道:“念在你回护了本门的脸面,又为宗主心爱的弟子们复仇,本该罚你在‘吞鹿阁’面壁三年,但你将为本门立一大功,两相折抵,便改罚一年。”

    回顾杜平川道:“这样,会不会罚得太轻了?我见宗谱上说‘逾际者服’,是指逾越本分的人最多罚禁三年,便与守孝服丧一般,是么?”

    杜平川躬身道:“神君审刑量度,有本有据,属下等心悦诚服。”

    何君盼展颜一笑,不觉缩了缩粉雕玉琢似的修长鹅颈,终于泄漏出一丝少女的天真,旋即收敛神容,袅袅趋前施礼:“我御下不严,几酿大祸,请宗主责罚。”

    漱玉节笑道:“你处置得好,何罪之有?是了,方才说冷敕使将为本门立一大功,是指什么?”

    何君盼道:“冷北海精擅‘守风散息’的奇功,与鬼王对过一招,便知其武功特性、功力深浅。若与薛公公相互映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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