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头!你背上的物事,借我瞧瞧可好?”
耿照警觉心起,正要退出门去,蓦地 一股热辣辣的劲风由下而上,直扑面门!
他反应快极,下腰丶撑地丶转身一气呵成,堪堪避过火尖炙眼之厄,料想以琴匣 之坚丶赤眼之锐,能当天下间所有兵器掌风一击,再不回顾,转身跨步,飞也似的朝 观门掠去!
女郎赞道:“好俊身手!”
也不见她如何运使,手中枯枝一分为三,灰黑枝头冒 着大蓬的烟条火星,冷不防地击中耿照的双腿膝弯,以及左肘後方的软麻筋处。
膝弯是人身最柔软的地方之一,被烧得霜灰的火枝击中,不啻是烙铁加身,耿照 闷声倒地,剧痛中兀自护着头脸往门槛滚去。女郎也不追击,斜柳般俏立火畔,枯枝 探入篝火堆中一拨,无数烧红的柴炭卷着炽亮火星铺天盖落,炙得耿照弹跳翻滚,惨 叫不绝,始终构不着门槛起身。
她细白的左掌迎风一招,耿照忽觉左脚受制,整个人被迤逦着拖过一地炭碎,衣 裤被炙出一个个乌黑破孔,肌肤焦灼迸血。
女郎双手飞快缠卷,将他拖到了篝火边,总算耿照神智未失:“我脚上……有一 条看不见的绳索!”
忍痛翻身,双手往左踝一阵摸索,果然摸到一条软滑凉腻的透明 丝线。
那线极细极韧,扯之不断,耿照右脚高高抬起,使劲往地上一踏,“喀啦!”
一 声砖碎地陷,稳住身形,左踝上的拖曳之力反将他一把拉起。耿照右膝跪地丶左脚压 平,双手绞住那看不见的透明丝线一扯,女郎一声轻呼,反被拉了过来!
雪白俪影纵体入怀,笼着蝉翼轻纱的两条藕臂仍不住缠卷,耿照还来不及反应, 双腕已遭束缚,越被拉着过头顶扯至颈後,连两踝也被缠得向後屈起。
女郎随手一束,顿时将他绞如一张满开之弓,耿照的脊椎几欲断折,咬牙惨哼, “碰!”
一声侧倒在地,扬起无数积尘草屑。
白衣女郎俏立轻笑,仍是一般的端雅出尘,虽不见面目,风采却极动人。
“你的绘影图形於一日之内,传遍赤炼堂各处水陆码头,那图像栩栩如生,见人 即悟,堪称是现今最脍炙人口的江湖耳语。在三江五岛十八水道行走之人,没有不知 道的。”
她拢裙侧身,娉娉婷婷地蹲了下来,单手支着下颔,似是饶富兴致:“耿照啊耿照,你都自顾不暇啦,还有心神照管一名野地里的陌生女子?”
耿照懊悔不已,强忍着筋骨剧痛,咬牙道:“妳……妳是岳宸风的爪牙?”
白衣女郎闻言一凛,心念电转之间,已然听出关窍:“追你的是岳宸风?”
“八荒刀铭”的威名震动东海,无论黑白两道,谁也不愿无端招惹。耿照只道她 是怕了岳宸风,暗忖:“难道她不是岳宸风派出的杀手?”
奋力挣扎道:“岳宸风稍 後即至!以他的脾性,姑娘纵将我交出,他也必杀姑娘灭口。妳……妳快放开我,我 来引开岳宸风!妳我既无仇怨,何须如此?”
女郎恍若不闻,似是陷入沉思;片刻才回过神来,细声轻笑:“别人怕他,我可 不怕。我正要找他呢。”
随手点了耿照的道,双掌翻飞如粉蝶,收起一团约如鸡蛋 大小丶滑滑亮亮的半透明丝索。
耿照虽动弹不得,总算紧缚尽除,筋骨不再受折磨,疼痛略减。
就着火光望去,丝团在女郎的掌心里隐约成形。她随手揉捏,原本鸡蛋大小的银 丝轮廓转眼成了鹧鸪蛋丶鸽子蛋,最後只比黄豆稍大些。女郎信手往怀襟一掖,丝团 便消失不见。
她又像变戏法儿似的亮出一柄霜刃小匕,大小恰可藏入红嫩白皙的掌间,嚓嚓两 声,割断耿照肩胸上的皮带,将琴匣拉了出来横放膝上,赫见两处匣扣均各有一枚黑 黝黝的铁锁。
女郎挥匕削落,“铿!”
一声激越清响,小小的锁头丝纹不动。
“这是……玄铁锁!”
她识得厉害,不再白费力气,略一思索,又将琴匣调了头,这次砍的却是另一侧 的两枚暗金铰炼。谁知铿铿几下,铰炼依旧是完好如初,刀过无痕,连金面儿都没削 落一丝半点。
女郎收起小匕,抚着琴匣陷入沉思,片刻才抬起头来。
“我就直说了罢。要说是刀皇传人,你的武功委实不到;依岳宸风的性子,决计 不做无利可图的买卖;能用上乌金铰炼玄铁锁的百年铁檀匣,所贮岂能是俗物?”
看 着雪白的帷纱轻轻晃动,耿照几乎能想像她嫣然一笑的模样。
“你我虽无仇怨,但这三个问题实在太过有趣,得到答案之前,也只好先委屈你 啦。况且……我想找的那个人,还须着落在你身上。”
耿照闻言不禁一凛。
“谁?”
女郎似是一笑,也不接口,玉颈低斜,帷笠上的轻纱微微晃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