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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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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裂蜘纲 第十七折 蛛网天裂 刀中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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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喀啦”一声,那如蟹脚般布满锐刺的铡刀刀柄陡然弹起,猛将前头那人的下巴打碎,劲道之强,那名汉子自鼻梁骨以下的大半张脸倏地不见,只余一个血淋淋的黑窟窿,犹如捏碎的胡桃壳儿。

    铜蛛顿失支撑,前半截盛着尸体轰然坠地,弹起的刀板余势不停,“唰”地将后头之人当胸剖开,锋刀入肉断骨无比爽利,如分厚纸,声音说不出的好听。

    那人从左边锁骨开到右肋,活活被劈成两爿,连喊叫也不及,双手一松,“碰!”

    铜蛛重又落下,八双黄铜巨足穿破楼板,猛然锁起。

    两具尸首一前一后,趴在铜蛛之上,一人只剩半颗脑袋,窟窿中兀自骨碌碌地冒着血,一人给片成了两爿,恰好顺着蛛身上的细细血槽滑向两边;被劈开的断口锐利平滑,便以墨斗刀锯精细分割,也难如此齐整。若非腰下相连。简直就是分跨铜台的两件东西,风马牛不相及。

    弹起的刀板打摆子似的前后摇动,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咿——”

    的一声刺耳锐响,斜斜静止不动,棘刺横生的刀柄上黏满血肉,红浆缓缓淌下,利棘间还卡着一枚黄色的小颗骨粒,似是断牙。

    这一柄无主之刀,轻而易举便夺走了两条人命。

    满座多是高手,然而机关发动的一瞬间,竟无一人来得及出手,十几双眼瞪得斗大,一时俱都无语。云锦姬等全吓傻了,半响才“呕”的一声,伏地大呕起来;有的牙关一咬,当场昏死过去,也有手脚发软、趴在一旁簌簌发抖的。

    黄缨吓得面无人色:“这……这是什么怪物?怎么……”

    忽然闭口不语。染红霞亦自心惊,以为她厥了过去,忙舒玉臂将她环起,却见黄缨抱头颤抖,呆滞的目光投向虚空处,恍若着魔。

    独孤天威又惊又怒:“这……这铡刀会杀人!是……是谁弄来的鬼东西?”

    省起自己乃是一城之主,胆气略壮,才觉那物事看来不再像一座铜铡,而是狰狞的铜蛛背顶插着一把刀。刀柄上犹带鲜血,参差戟出的锐利棘刺张牙舞爪,似是挑衅着持握者的决心。

    岳宸风只当他是作戏,冷哼一声:“镇东将军府内,断无这等魑魅魍魉!城主蒐集天下奇珍,人所皆知,莫不是藏宝太多,忘了有这一件!”

    独孤天威怒道:“放你的狗屁!谁倒了八辈子的楣,才蒐集这等肮脏凶器!闭上你的鸟……”

    灵光一闪,转头大叫:“阿傻!这是你说的那柄魔刀么?”

    阿傻木然昂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耿照神识未复、朦朦胧胧之间,本能地伸手去拉,却只抓住半幅衣袖,心中涌起一阵不祥,低声道:“别……别去。”

    阿傻也未甩脱,迳自登上露台,袖布便从指缝间抽滑而去。

    耿照勉强追上两阶,胸中烦恶益盛,倚着阶栏委顿倒地,面色越来越白。

    阿傻上了露台,缓缓走到铜蛛之前,默然不动。

    岳宸风望着那布满锐利、鲜血淋漓的铡刀握柄,不觉冷笑:“就算真能教你抽出一把刀来,却有谁人堪握?还未杀敌,手掌已被尖刺贯穿……世间,哪有这样的刀?”

    双手负后,昂然道:“白日流影城中多有利器,你——”

    话未说完,阿傻低吼一声,倏地伸出右手握住刀柄,鲜血鼓溢而出,染红了缠裹的布条!他枯廋的右臂肌肉扭曲起来,一条黑线似的氤氲黑气透出肌肤,沿着血脉青筋一路往上爬,阿傻痛苦地吼叫着,“铮”的一声激越龙吟,竟将刀板从铜珠上,流光一闪,霍地扑向岳宸风!

    这一下快得肉眼难辨,众人回过神时,只见岳宸风浑身裹在一团银光里,双手仍背在身后,却非有意托大,而是匹练似的刀光紧紧黏缠,绕着他周身疾走,每一刀都是贴肉摩发、更无一分余裕。

    阿傻人随刀走,渐渐失去形影,瘦弱的身形化为一抹如翳灰影,混着雪滟滟的刀光盘旋飞绕,其中裹了个不住前俯后仰、却无法匀出双手的岳宸风,无数断毛残布飕飕而出,被刀风带得旋绕不去,舞成一个巨大的圆!

    这场面煞是好看,在场却无一人能喝彩,所有的目光像被吸住了似的,唯恐稍一瞬目,再睁眼时岳宸风已被利刀断头,便如铜蛛上那两具尸身一般。胡彦之掌里捏了一把汗,心中忍不住赞叹:“好一个‘八荒刀铭文’岳宸风!换了是我,决计撑不了这么久……这个阿傻,用的到底是什么武功?”

    正想探身细看,余光忽见一个黑黝黝的胖大身影一动,却是替岳宸风背刀的昆仑奴。胡彦之衣下飞出一腿,蹴得几案“唰!”

    一声平平滑开丈余,恰恰抵着昆仑奴的小腿胫骨。

    他将酒壶、食皿都抄在手里,随手放在黄缨几上,冲着胖大黑奴笑道:“欸!

    江湖规矩,一个打一个,要是人多欺负人少,人家满城铁卫一拥而上,还不剁了你这关黑毛猪?“那昆仑奴正是岳宸风随身二奴之一的杀奴。所谓“昆仑奴”是指海外的伊沙陀罗、苏达梨舍那等国度的子民,天生肌肤黝黑,直如锅炉底,兼有厚唇、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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