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葛五义等相仿佛,却足有数十骑之谱,队伍前头有八名短后衣、双袍肚,头戴红缨皮鬃笠,外扎绿鹦短绣衫,衫中露出铜钉衬甲的武装侍卫,簇拥着一名锦衣玉带的白马公子。
葛五义等一见那公子到来,纷纷勒马让至一旁,就着鞍上垂枪俯首,齐道:“公子爷!”
那公子看也不看,径自举目远眺,喃喃道:“怪了。方才声音明明是从这儿来的,怎么又不见踪影?”
身旁一名护卫听见,忙问葛五义:“你们先来一步,有见着么?”
葛五义垂首道:“没看真切,不过来时听见树丛摇动的声响,依属下猜想,约莫是朝那里去了。”
那公子闻言回头,白面上掠过一抹青气:“那你还楞在这儿做甚?还不快追!”
不待左右答应,熟练地调转马头,马鞭一抽、马刺一蹴,的雪白骏马跳蹄长嘶,飞也似的朝葛五义所指之处奔去!
他的坐骑远较诸人神骏,部属们一下子措手不及,片刻就被抛在后头。
那八名绿衫侍卫赶紧策马直追,余人也不敢怠慢,呼喝声中,眨眼走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漫天的尘沙飞卷。
“那人……真是一点儿都不爱惜马匹。”
清脆动听的喉音微带娇慵,黄缨、胡彦之双双回头,居然是染红霞醒了过来。
耿照一见她苏醒,喜动颜色,脱口道:“你……身子好些了么?”
话没讲完,便已后悔。
只见染红霞身子一颤,雪靥微红,姣美的唇瓣却略显苍白,转过头去,低垂妙目,半晌才淡然道:“不碍事,多谢关心。”
耿照无比尴尬,支吾几句,有些手足无措。
黄缨看在眼里,小小的心思里转过无数念头,故作天真状,拉着染红霞的手嘻嘻笑道:“红姊红姊,多亏这位胡大侠帮忙,咱们才能离开那个鬼地方。碧湖也给救回来啦,这位胡子大侠真是好本事。”
染红霞与胡彦之见过几回,虽不熟稔,也算是旧识了,颔首道:“多谢胡大侠仗义出手,染红霞感激不尽。”
胡彦之不敢失礼,拱手道:“二掌院客气。胡某也是因缘际会,糊里糊涂便遇上了,谈不上什么仗义。”
转头对耿照道:“你那位姓葛的朋友义气,只是惹的麻烦不小,恐怕要受我们连累。这大票人一路追去,沿途看不见马蹄痕迹,迟早要发现上当的。”
耿照早就想到这一节。只是他素来听说公子的为人,名马、美女若教他看中,只怕抬出二总管来也压不住,把心一横,咬牙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先回到流影城中。我家二总管手段厉害,葛兄弟若真的有事,再请二总管搭救。”
胡彦之点点头。“我猜他们很快就会折回,此地不宜久留。”
他两人以木材绳索扎成担架,让策影拖着魏无音的遗体上山。
耿照背着碧湖,胡彦之背采蓝;染红霞虽已苏醒,但那“牵肠丝”的毒性极其霸道,中和之后会产生强烈的倦怠与不适,黄缨中毒浅,一夜好眠体力尽复,她却是全身酥软如绵,提不起半分气力,姊妹俩只好同坐一鞍,由黄缨扶持照应。
“我听说独孤天威只有一根孤苗,年前还入京封了官。”
走到中途,胡彦之突然问:“刚才那位……莫不是独孤天威的宝贝儿子独孤峰罢?”
耿照点头:“正是。”
白日流影城之主独孤天威出身独孤皇族,流有白马王家的尊贵血统,是本朝开国之君、谥号“武烈”的太祖皇帝独孤弋族弟。
太祖武烈帝独孤弋号称“古今帝王武艺第一”凭借着盖世武功开创帝业,在位才不到五年,却于北疆将平的前夕忽然驾崩,天下震动。因其子年幼,不足以指挥大军结束割据,群臣遂拥立其弟,时任大将军、中书令、北关道三府总制、征北大都督、功封定王的独孤容继位,也就是日后的太宗孝明帝。
太宗孝明帝在位二十余年,宵衣旰食,夙夜匪懈,降服南陵道诸封国,奖农桑、开科举、兴水利、明吏治,白马王朝的基业可说是成于他的手里,百姓都说:“打天下的武烈,守太平的孝明。”
敬爱之忱,可见一斑。
独孤天威的年纪比武烈、孝明二帝小得多,孝明帝时被召进宫担任太子侍读,叔侄俩虽然相差了十多岁,却脾胃相投得很;独孤天威整天陪太子习武狩猎,蹴鞠打球、投壶赌戏等,玩得不亦乐乎,居然也在玩乐中建立起极为深厚的感情。
孝明帝大行后,太子独孤英于平望都继位,年号“承宣”即为今上。
据说孝明帝临终前曾说:“仲雷(独孤天威的字)贪好游艺,视兵家之事如田猎,所统如逾千兵,定要生乱,不可委以大任。”
承宣帝亲政不久,想替这位叔叔兼童年玩伴安插从三品的“员外散骑常侍”一职,丞相陶元峥激烈反对,坚持不允;想替他弄一个奋威将军的虚衔过过瘾,谁知镇东将军慕容柔又搬出先帝来,一连上了几道奏折阻挡。
初登大宝的少年天子火了,恶气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