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这种事放在哪位君王身上都无法接受。不过程宗扬更在意的是高俅的后半句。
“招滕甫复位?还当御史中丞?”
高俅点了点头。
“太好了!”
滕甫原本就是因为与贾师宪有隙,才被远贬筠州。此时宋主召滕甫回朝,言外之意连聋子都能听懂。老贾这回麻烦不小。
程宗扬还待再问,刚刚还一副重臣口吻的高俅忽然坐直身体,盯着水镜上泛起的光亮发出一声欢呼,“鞠赛开始了!”
高俅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镜,一边伸手拉了拉绳子。室外铜铃轻响,接着两名穿着短旗袍的歌妓玉蝴蝶般飞进来,笑靥如花地斟酒削果,一面吸着雪茄,给两人奉上。
高俅绝口不提朝廷中事,言语间都是商人口吻。程宗扬也只好把事情放到一边,专心致志地观看起鞠赛来。
高俅多年乔装看球,为避免暴露身份,总是独处一室,顶多有两个歌妓陪着说笑。对于他这样的铁杆球迷来说,两个投客人所好的假球迷就和不解风情的妓女一样,不过是聊胜于无。
这会儿好不容易盼来个懂行的知己,而且同处一个阵营,彼此知根知底,不用担心得意忘形,说出不该说的话来,高俅心里这份畅快,就像走了十几年的夜路,终于遇到亲人打着灯笼来接他一样。相比之下,江州之战星月湖大胜,在高俅看来都算是小事。
冒着泡沫的蛇麻酒一杯接一杯递来,两人叼着雪茄,靠在沙发上,怀中各抱着一个半裸的美女,冲着水镜实时传来的鞠赛影像拍桌顿足,大声叫好,为一个球争得脸红脖子粗,为比赛胜负打赌。
程宗扬固然被鞠赛热烈的场面感染,高俅这老家伙竟然也激情如火,甚至在比赛中间休息时露了一手,跳到桌上把一只铁皮酒杯踢得绕身乱转。
十升一桶的蛇麻酒两人足足喝下去两桶,五十银铢一支的雪茄烟不知道吸了多少。高俅本来就酒量平常,这会儿全靠强撑着才没趴下。程宗扬酒量比不上云丹琉,比高俅可不是强上一点半点,这会儿照样喝得大醉,到比赛结束的时候,包厢里四个男女,身上加起来只有一件衣服,还是高俅愿赌服输,穿了娇儿的肚兜。他按照赌约,解开头发披散到脸前,然后冲出去大声喊了一嗓子,“我是猪!”然后才飞奔回来。
程宗扬更干脆,他猜对了胜负,却赌输了进球数,高俅喊完,他醉醺醺接过肚兜,一包头脸,然后单枪匹马地冲下楼,在刚散场的球迷们万人唾骂声中,面不改色地裸奔一圈,最后带着七八斤重的口水跑回来。还剩下一桶蛇麻酒全给他当了洗澡水。
两人一直闹到深夜,才满身酒气勾肩搭背地离开橡树瓦。临行时,久在临安经营珠宝生意的苏老板苏佳朴还一脸正气地痛斥掌柜,“哪里来的失心疯!扰人清兴!下次逮到,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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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园远在西湖,从城中赶回去恐怕天都亮了。两人分手之后,程宗扬忍住酒意赶往原来的住处,然后倒头大睡。
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方醒,等程宗扬好不容易睁开眼,带着宿醉起身洗漱,便接到手下传来消息,说生意上出了些麻烦,请他赶紧去照看。至于究竟出了什么麻烦,来报信的也说不明白,程宗扬没奈何,只好匆忙赶到钱庄。
钱庄铺面照旧是门可罗雀,除了几名雇来的朝奉,鬼都没有一只。这种局面原本也在预料之中,程宗扬没有多停,随即便赶往武穆王府。
刚从冷清的钱庄过来,武穆王府入目的情景使程宗扬险些惊掉下巴。数不清的人群蚂蚁般在偌大的王府内进进出出,每人手里都搬着几块砖几片瓦,像刚从灰窝里钻出来一般,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程宗扬立刻叫来看场的手下,“这是怎么回事?谁请了这么多工人?喂喂!那个娃娃才六岁吧!怎么连童工都有?”
“回公子!是师师姑娘的吩咐。”
“师师?她怎么管到这儿来了?”
“昨天临安府来人,称王府内鼠患成灾,限我们三日内拆除王府,不然就要回收土地。我们四处找遍都没寻到公子,只好在园子里等候。师师姑娘出来时遇到我们,问明情形,便先拿了主意。”
昨天自己和高俅在橡树瓦子看球的事,可是机密中的机密,连秦桧和林清浦都不知道,难怪这些人找不到自己。不过临安府突然变卦,限自己三天内拆光王府,却给程宗扬敲响了警钟。
武穆王府在这儿撂了十几年的荒都没人敢碰,怎么到自己手里就老鼠成灾,非得三天内拆光?无非是看到贾师宪那边风头不对,临安府的人抢先作下文章,一旦贾师宪倒台,就先宰自己这只肥羊一刀。
别处是人走茶凉,这里是人还没走,抢茶的手就先按到杯子上,宋国的官吏这头脑真够机灵的。
程宗扬沉住气,“师师姑娘是怎么说的?”
“师师姑娘说,左右已经挂了告示要雇工来拆房子,不如改一下,就说前些天大火,不少人家受灾,如今城中砖瓦价格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