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狂寇凌犯,且驻跸兴元。卿宜坚扼贼冲,勿令滋蔓。”畋对曰:“臣心报国,
死而后已,请陛下无东顾之忧。然道路艰虞,奏报梗涩,临机不能远禀圣旨,愿
听臣便宜从事。”,上曰:“苟利宗社,任卿所行。”畋还镇,搜乘补卒,缮修
戎仗,浚饰城垒。尽出家财以散士卒。昼夜如临大敌。
中和元年二月,贼将尚让、王璠率众五万,欲攻凤翔。畋预知贼至,令大将
李昌言等伏于要害。贼以畋儒者,必不能拒,步骑长驱,部伍不整。畋以锐卒数
千,陈于高冈,虚立旗帜,延袤数里。距贼十余里,伐鼓而阵。贼不之测众寡,
始欲列卒而阵,后军未至,而昌言等发伏击之,其众大挠。日既晡矣,岐军四合,
追击于龙尾陂,贼委兵仗自溃,斩馘万计,得其铠仗,岐军大振。天子闻之,谓
宰相曰:“予知畋不尽儒者之勇,甚慰予怀。”即授畋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
事,充京西诸道行营都统。
时畿内诸镇禁军尚数万,贼巢污京师后,众无所归。畋承制招谕,诸镇将校
皆萃岐阳。畋分财以结其心,与之盟誓,期匡王室。又传檄天下曰:
凤翔陇右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京西诸道行营都
统、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郑畋,移檄告诸藩镇、郡县、侯伯、牧
守、将吏曰:夫屯亨有数,否泰相沿,如日月之蔽亏,似阴阳之愆伏。是以汉朝
方盛,则莽、卓肆其奸凶;夏道未衰,而羿、浞骋其残酷。不无僣越,寻亦诛夷。
即知妖孽之生,古今难免。代有忠贞之士,力为匡复之谋。我国家应五运以承乾,
蹑三王之垂统,绵区饮化,匝宇归仁。十八帝之鸿猷,铭于神鼎;三百年之睿泽,
播在人谣。加以政尚宽弘,刑无枉滥,翼翼勤行于王道,孜孜务恤于生灵。足可
传宝祚于无穷,御瑶图于不朽。
近岁螟蝗作害,旱延灾,因令无赖之徒,遽起乱常之暴。虽加讨逐,犹肆
猖狂。草贼黄巢,奴仆下才,豺狼丑类。寒耕热耨,不励力于田畴;媮食靡衣,
务偷生于剽夺。结连凶党,驱迫平人,始扰害于里闾,遂侵凌于郡邑。属以藩臣
不武,戎士贪财,徒加讨逐之名,竟作迁延之役。致令滋蔓,累有邀求。圣上爱
育情深,含弘道广,指万方而罪己,用百姓以为心。假以节旄,委之藩镇,冀其
悛革,免困疲羸。而殊无犬马之诚,但恣虫蛇之毒。剽掠我征镇,覆没我京都,
凌辱我衣冠,屠残我士庶。视人命有同于草芥,谓大宝易取如弈棋。而乃窃据宫
闱,伪称名号。烂羊头而拜爵,续狗尾以命官。燕巢幕以夸安,鱼在鼎而犹戏。
殊不知五侯拗怒,期分项羽之尸;四冢既成,待葬蚩尤之骨。犹复广侵田宅,滥
渎货财,比溪壑以难盈,类乌鸢而纵攫。茫茫赤县,仅同夷貊之乡;惴惴黔黎,
若在狴牢之内。固已人神共怒,行路伤心。
畋谬领藩垣,荣兼将相,每枕戈而待旦,常泣血以忘餐;誓与义士忠臣,共
翦狐鸣狗盗。近承诏命,会合诸军。皇帝亲御六师,即离三蜀;霜戈万队,铁马
千群;雕虎啸以风生,应龙骧而云起。淮南高相公,会关东诸道百万雄师,计以
夏初,会于关内。畋与泾原节度使程宗楚、秦州节度使仇公遇等,已驱组练,大
集关畿;争麾陇右之蛇矛,待扫关中之蚁聚。而吐蕃、党项以久被皇化,深愤国
雠,愿以沙漠之军,共献荡平之捷。此际华戎合势,藩镇连衡,旌旗焕烂于云霞,
剑戟晶荧于霜雪。莫不持绳待试,贾勇争先;思垂竹帛之功,誓雪朝廷之耻。矧
兹残孽,不足殄除。况诸道世受国恩,身縻好爵,皆贮匡邦之略,咸倾致主之诚。
自函、洛构氛,銮舆避狄,莫不指铜驼而皆裂,望玉垒以魂销。闻此勤王,固宜
投袂。更希愤激,速殄寇雠。永图社稷之勋,以报君亲之德,迎銮反正,岂不休
哉。
时驾在坤维,音驿阻绝,以为朝廷无能复振。及畋传檄,诸藩耸动,各治勤
王之师,巢贼闻之大惧。自是贼骑不过京西。当时非畋扼贼之冲,褒、蜀危矣。
寻进位检校司空。
其年冬,畋暴病,以岐山方御贼冲,宜须骁将镇守,表荐大将李昌言,诏可
之。诏畋赴行在。二年正月至成都,以王铎代畋将兵收复。畋寻以仆射平章事,
以疾,久之不拜,累表乞解机务。二年冬,罢相,授太子少保。僖宗以畋子给事
中凝绩为陇州刺史,诏侍畋就郡养疾,薨于郡舍,时年五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