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皆登进士第。
琮,落拓有大志,虽以门资为吏,久不见用。大中朝,驸马都尉郑颢以琮世
故,独以器度奇之。会有诏于士族中选人才尚公主,衣冠多避之。颢谓琮曰:
“子人才甚佳,但不护细行,为世誉所抑,久而不调,能应此命乎?”琮然之。
会李藩知贡举,颢托之登第;其年遂升谏列,尚广德公主,拜驸马都尉。累践台
阁,扬历藩府。乾符中同平章事。
黄寇犯京师,僖宗出幸,琮病不能从。既僣号,起琮为相。琮以疾辞。迫胁
不已,琮曰:“吾病亟矣,死在旦夕。加以唐室亲姻,义不受命,死即甘心。”
竟为贼所害,而赦公主。主视琮受祸,谓贼曰:“妾李氏女也,义不独存,愿与
于公并命。”贼不许,公主入室自缢而卒。广德闺门有礼,咸通、乾符中誉在人
口。于族内外冠婚丧祭,主必自预行礼,诸妇班而见之,尊卑答劳,咸有仪法,
为时所称。珪、球皆至清显。
令狐峘,德棻之玄孙。登进士第。禄山之乱,隐居南山豹林谷,谷中有
峘别墅。司徒杨绾未仕时,避乱南山,止于峘舍。峘博学,贯通群书,有口
辩,绾甚称之。及绾为礼部侍郎,修国史,乃引峘入史馆。自华原尉拜右拾遗,
累迁起居舍人,皆兼史职,修《玄宗实录》一百卷、《代宗实录》四十卷。著述
虽勤,属大乱之后,起居注亡失,峘纂开元、天宝事,虽得诸家文集,编其诏
策,名臣传记十无三四,后人以漏落处多,不称良史。大历八年,改刑部员外郎。
德宗即位,将厚奉元陵,峘上疏谏曰:
臣闻《传》曰:“近臣尽规”,《礼记》曰:“事君有犯而无隐”。臣幸偶
昌运,谬参近列,敢竭狂愚,庶裨分寸,伏惟陛下详察。
臣读《汉书·刘向传》,见论王者山陵之诫,良史称叹,万古芬芳。何者?
圣贤之心,勤俭是务,必求诸道,不作无益。故舜葬苍梧,不变其肆;禹葬会稽,
不改其列。周武葬于毕陌,无丘垅之处;汉文葬于霸陵,因山谷之势。禹非不忠
也,启非不顺也,周公非不悌也,景帝非不孝也,其奉君亲,皆从微薄。昔宋文
公始为厚葬,用蜃炭,益车马,其臣华元、乐举,《春秋》书为不臣。秦始皇葬
骊山,鱼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海,珍宝之藏,不可胜计,千载非之。宋桓魋为石
椁,夫子曰:“不如速朽”。子游问丧具,夫子曰:“称家之有无”。张释之对
孝文曰:“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汉文帝霸陵皆以瓦器,不以
金银为饰。由是观之,有德者葬逾薄,无德者葬逾厚,昭然可睹矣!
陛下自临御天下,圣政日新。进忠去邪,减膳节用,不珍云物之瑞,不近鹰
犬之娱。有司给物,悉依元估,利于人也。远方底贡,唯供祀事,薄于己也。故
泽州奏庆云,诏曰:“以时和为嘉祥”;邕州奏金坑,诏曰:“以不贪为宝”。
恭惟圣虑,无非至理。而独六月一日制节文云“应缘山陵制度,务从优厚,当竭
帑藏,以供费用”者,此诚仁孝之德,切于圣衷。伏以尊亲之义,贵于合礼。陛
下每下明诏,发德音,皆比踪唐、虞,超迈周、汉。岂取悦凡常之目,有违贤哲
之心,与失德之君竞其奢侈者也?臣又伏读遗诏曰:“其丧仪制度,务从俭约,
不得以金银锦彩为饰。”陛下恭顺先志,动无违者。若制度优厚,岂顾命之意耶?
伏惟陛下远览虞、夏、周、汉之制,深惟夫子、张释之之诫,虔奉先旨,俯
遵礼经,为万代法,天下幸甚!今赦书虽已颁行,诸条尚犹未出,此时奉遗制,
敷圣理,固未晚也。伏望速诏有司,悉从古礼。臣闻愚夫之言,明主择焉。况臣
忝职史官,亲逢睿德,耻同华元、乐举之为不臣也,愿以舜、禹之理,纪圣猷也。
夙夜恳迫,不敢不言,抵犯圣明,实忧罪谴。言行身黜,虽死犹生。
优诏答曰:“朕顷议山陵,心方迷谬,忘遵先旨,遂有优厚之文。卿闻见该
通,识度弘远,深知不可,形于至言。援引古今,依据经礼,非唯中朕之病,抑
亦成朕之躬。免朕获不子之名,皆卿之力也。敢不闻义而徙,收之桑榆,奉以始
终,期无失坠。古之遗直,何以加焉!”
初,大历中,刘晏为吏部尚书,杨炎为侍郎,晏用峘判吏部南曹事。峘
荷晏之举,每分阙,必择其善者送晏,不善者送炎,炎心不平之。及建中初,
峘为礼部侍郎,炎为宰相,不念旧事。有士子杜封者,故相鸿渐子,求补弘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