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深州,惟岳势蹙,故王大夫获
殄凶渠,皆因司徒胜势。又闻司徒离幽州日,有诏得惟岳郡县,使隶本镇;今割
深州与日知,是国家无信于天下也。且今上英武独断,有秦皇、汉武之才,诛夷
豪杰,欲扫除河朔,不令子孙嗣袭。又朝臣立功立事如刘晏辈,皆被屠灭。昨破
梁崇义,杀三百余口,投之汉江,此司徒之所明知也。如马燧、抱真等破魏博后,
朝廷必以儒德大臣以镇之,则燕、赵之危可翘足而待也。若魏博全,则燕、赵无
患,田尚书必以死报恩义。合从连衡,救灾恤患,《春秋》之义也。春秋时诸侯
有危者,桓公不能救则耻之。今司徒声振宇宙,雄略命世,救邻之急,非徒立义,
且有利也。尚书以贝州奉司徒,命某送孔目,惟司徒熟计之。”滔既有贰于国,
欣然从之。乃命判官王郢与许士则同往恒州说王武俊,仍许还武俊深州。武俊大
喜,即令判官王巨源报滔,仍知深州事。武俊又说张孝忠同援悦,孝忠不从,恐
为后患,乃遣小校郑朅筑垒于北境,以拒孝忠;仍令其子士真为恒、冀、深三州
留后,以兵围赵州。
三年五月,悦以救军将至,率其众出战于御河之上,大败而还。四月,朱滔、
武俊蒐军于宁晋县,共步骑四万。五月十四日,起军南下,次宗城,滔判官郑云
逵及弟方逵背滔归马燧。六月二十八日,滔、武俊之师至魏州,会神策将李怀光
军亦至。怀光锐气不可遏,坚欲与贼战,遂径薄朱滔阵,杀千余人。王武俊与骑
将赵琳、赵万敌等二千骑横击怀光阵,滔军继踵而进,禁军大败,人相蹈藉,投
尸于河三十里,河水为之不流。马燧等收军保垒。是夜,王武俊决河水入王莽故
河,欲隔官军,水已深三尺,粮饷路绝。王师计无从出,乃遣人告朱滔曰:“鄙
夫辄不自量,与诸人合战。王大夫善战,天下无敌;司徒五郎与王君图之,放老
夫归镇,必得闻奏,以河北之事委五郎。”时武俊战胜,滔心忌之,即曰:“大
夫二兄败官军,马司徒卑屈若此,不宜迫人于险也。”武俊曰:“燧等连兵十万,
皆是国之名臣,一战而北,贻国之耻,不知此等何面见天子耶!然吾不惜放还,
但不行五十里,必反相拒。”燧等至魏县,军于河西;武俊等三将,壁于河东。
两军相持,自七月至十月,胜负未决。
悦感朱滔救助,欲推为盟主。滔判官李子牟、武俊判官郑儒等议曰:“古有
战国,连衡誓约以抗秦,请依周末七雄故事,并建国号为诸侯,用国家正朔。今
年号不可改也。”于是朱滔称冀王,悦称魏王,武俊称赵王,又请李纳称齐王。
十一月一日,筑坛于魏县中,告天受之。滔为盟主,称孤;武俊、悦、纳称寡人。
滔以幽州为范阳府,恒州为真定府,魏州为大名府,郓州为东平府,皆以长子为
元帅。伪册之日,其军上有云物稍异,马燧等望而笑曰:“此云无知,乃为贼瑞。”
又其营地前三年土长高三尺余,魏州户曹韦稔为《土长颂》曰:“益土之兆也。”
四年十月,泾师犯阙,诸师各还本镇。悦、滔、武俊互相疑惑,各去王号,
遣使归国。悦亦致书于抱真,遣使闻奏。兴元元年正月,加悦检校尚书右仆射,
封济阳王,使并如故。仍令给事中、兼御史大夫孔巢父往魏州宣慰。时悦阻兵四
年,身虽骁猛,而性愎无谋。以故频致破败,士众死者十七八。魏人苦于兵革,
愿息肩焉;闻巢父至,莫不舞忭。悦方宴巢父,为其从弟绪所杀。
绪,承嗣第六子。大历末,授京兆府参军。承嗣卒时,绪年幼稚。承嗣虑诸
子不任军政,以从子悦便弓马,性狡黠,故任遇之,俾代为帅守。及绪年长,悦
以承嗣委遇之厚,待绪等无间,令主衙军。绪凶险多过,悦不忍,尝笞而拘之。
绪颇怨望,常俟衅隙。会兴元元年,朝廷宥悦,仍令孔巢父往宣慰。悦既顺命,
门阶彻警。悦宴巢父夜归,绪率左右数十人先杀悦腹心蔡济、扈崿、许士则等,
挺剑而入。其两弟止之;绪斩止者,遂径升堂。悦方沉醉,绪手刃悦并悦妻高氏,
又入别院杀悦母马氏。自河北诸盗残害骨肉,无酷于绪者。绪惧众不附,奔出北
门。邢曹俊、孟希祐等领徒数百追及之。遥呼之曰:“节度使须郎君为之,他人
固不可也。”乃以绪归衙,推为留后。明日,归罪于扈崿,以其首徇;然后禀于
孔巢父,遣使以闻。时绪兄纶居长,为乱兵所杀,遂以绪为留后。朝廷授绪银青
光禄大夫、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