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刘祎之魏玄同李昭德
裴炎,绛州闻喜人也。少补弘文生,每遇休假,诸生多出游,炎独不废业。
岁余,有司将荐举,辞以学未笃而止。在馆垂十载,尤晓《春秋左氏传》及《汉
书》。擢明经第,寻为濮州司仓参军。累历兵部侍郎、中书门下平章事、侍中、
中书令。
永淳元年,高宗幸东都,留太子哲守京师,命炎与刘仁轨、薛元超为辅。明
年,高宗不豫,炎从太子赴东都侍疾。十一月,高宗疾笃,命太子监国,炎奉诏
与黄门侍郎刘齐贤、中书侍郎郭正一并于东宫平章事。十二月丁巳,高宗崩,太
子即位。未听政,宰臣奏议,天后降令于门下施行。中宗既立,欲以后父韦玄贞
为侍中,又欲与乳母子五品,炎固争以为不可。中宗不悦,谓左右曰:“我让国
与玄贞岂不得,何为惜侍中耶?”炎惧,乃与则天定策废立。炎与中书侍郎刘祎
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等勒兵入内,宣太后令,扶帝下殿。帝曰:“我有
何罪?”太后报曰:“汝若将天下与韦玄贞,何得无罪!”乃废中宗为卢陵王,
立豫王旦为帝。炎以定策功,封河东县侯。
太后临朝,天授初,又降豫王为皇嗣。时太后侄武承嗣请立武氏七庙及追王
父祖,太后将许之。炎进谏曰:“皇太后天下之母,圣德临朝,当存至公,不宜
追王祖祢,以示自私。且独不见吕氏之败乎?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太后曰:“吕氏之王,权在生人;今者追尊,事归前代。存殁殊迹,岂可同日而
言?”炎曰:“蔓草难图,渐不可长。殷鉴未远,当绝其源。”太后不悦而止。
时韩王元嘉、鲁王灵夔等皆皇属之近,承嗣与从父弟三思屡劝太后因事诛之,以
绝宗室之望。刘祎之、韦仁约并怀畏惮,唯唯无言,炎独固争,以为不可,承嗣
深憾之。
文明元年,官名改易,炎为内史。秋,徐敬业构逆,太后召炎议事。炎奏曰:
“皇帝年长,未俾亲政,乃致猾竖有词。若太后返政,则此贼不讨而解矣。”御
史崔察闻而上言,曰:“裴炎伏事先朝,二十余载,受遗顾托,大权在己,若无
异图,何故请太后归政?”乃命御史大夫骞味道、御史鱼承晔鞫之。凤阁侍郎胡
元范奏曰:“炎社稷忠臣,有功于国,悉心奉上,天下所知,臣明其不反。”右
卫大将军程务挺密表申理之,文武之间证炎不反者甚众,太后皆不纳。光宅元年
十月,斩炎于都亭驿之前街。炎初被擒,左右劝炎逊词于使者,炎叹曰:“宰相
下狱,焉有更全之理!”竟无折节。及籍没其家,乃无儋石之蓄。胡元范,申州
义阳人,坐救炎流死琼州。程务挺伏法,纳言刘齐贤贬吉州长史,吏部侍郎郭待
举贬岳州刺史,皆坐救炎之罪也。
先是,开耀元年十月,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裴行俭献定襄所获俘囚,除曲赦外,
斩阿史那伏念,温傅等五十四人于都市。初,行俭讨伐之时,许伏念以不死,伏
念乃降。时炎害行俭之功,奏云:“伏念是程务挺、张虔勖逼逐于营,又碛北回
纥南向逼之,窘急而降。”乃杀之。行俭叹曰:“浑、浚之事,古今耻之。但恐
杀降之后,无复来者。”行俭因此称疾不出。炎致国家负义而杀降,妒能害功,
构成阴祸,其败也宜哉!
睿宗践祚,下制曰:“饰终追远,斯乃旧章;表德旌贤,有光恒策。故中书
令裴炎,含弘禀粹,履信居贞,望重国华,才称人秀。唯几成务,绩宣于代工;
偶居无猜,义深于奉上。文明之际,王室多虞,保乂朕躬,实著诚节。而危疑起
衅,仓卒罗灾,岁月屡迁,丘封莫树。永言先正,感悼良多。宜追贲于九原,俾
增荣于万古。可赠益州大都督。”
炎长子彦先,后为太子舍人;从子伷先,后为工部尚书。
刘祎之,常州晋陵人也。祖兴宗,陈鄱阳王谘议参军。父子翼,善吟讽,有
学行。隋大业初,历秘书监,河东柳顾言甚重之。性不容非,朋僚有短,面折之。
友人李伯药常称曰:“刘四虽复骂人,人都不恨。”贞观元年,诏追入京,以母
老固辞,太宗许其终养。江南大使李袭誉嘉其至孝,恒以米帛赉之,因上表旌其
门闾,改所居为孝慈里。母卒,服竟,征拜吴王府功曹,再迁著作郎、弘文馆直
学士,预修《晋书》,加朝散大夫。永徽初卒,高宗遣使吊赠,给灵舆还乡。有
集二十卷。
祎之少与孟利贞、高智周、郭正一俱以文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