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加
罪。”特令赦之。因谓处俊曰:“王者无外,何藉于守御。虽然,重门击柝,盖
备不虞,方知禁卫在于谨肃。朕尝以秦法犹为太宽,荆轲匹夫耳,而匕首窃发,
始皇骇惧,莫有拒者,岂不由积习宽慢使其然乎?”处俊对曰:“此由法急所致,
非宽慢也。”上曰:“何以知之?”对曰:“秦法:辄升殿者,夷三族。人皆惧
族,安有敢拒者?逮乎魏武,法尚峻。臣见《魏令》云:‘京城有变,九卿各居
其府。’其后严才作乱,与其徒属数十人攻左掖门,魏武登铜雀台远望,无敢救
者。时王修为奉常,闻变召车马,未至,便将官属步至宫门。魏武望见之,曰:
‘彼来者必王修乎!’此由王修察变知机,违法赴难。向各守法,遂成其祸。故
王者设法敷化,不可以太急。夫政宽则人慢,政急则人无所措手足。圣王之道,
宽猛相济。《诗》曰‘不懈于位,人之攸塈’,谓仁政也;又曰‘式遏寇虐,无
俾作慝’,谓威刑也。《洪范》曰‘高明柔克,沉潜刚克’,谓中道也。”上曰:
“善。”又有胡僧卢伽阿逸多受诏合长年药,高宗将饵之。处俊谏曰:“修短有
命,未闻万乘之主,轻服蕃夷之药。昔贞观末年,先帝令婆罗门僧那罗迩娑寐依
其本国旧方合长生药。胡人有异术,征求灵草秘石,历年而成。先帝服之,竟无
异效,大渐之际,名医莫知所为。时议者归罪于胡人,将申显戮,又恐取笑夷狄,
法遂不行。龟镜若是,惟陛下深察。”高宗纳之,但加卢伽为怀化大将军,不服
其药。寻而官名复旧。处俊授黄门侍郎。三年,加银青光禄大夫,转中书侍郎。
四年,监修国史。上元元年,高宗御含元殿东翔鸾阁观大酺。时京城四县及太常
音乐分为东西两朋,帝令雍王贤为东朋,周王讳为西朋,务以角胜为乐。处俊谏
曰::“臣闻礼所以示童子无诳者,恐其欺诈之心生也。伏以二王春秋尚少,意
趣未定,当须推多让美,相敬如一。今忽分为二朋,递相夸竞。且俳优小人,言
辞无度,酣乐之后,难为禁止,恐其交争胜负,讥诮失礼。非所以导仁义,示和
睦也。”高宗矍然曰:“卿之远识,非众人所及也。”遽令止之。寻代阎立本为
中书令。岁余,兼太子宾客、检校兵部尚书。
三年,高宗以风疹欲逊位,令天后摄知国事,与宰相议之。处俊对曰:“尝
闻礼经云:‘天子理阳道,后理阴德。’则帝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阳之与阴,
各有所主守也。陛下今欲违反此道,臣恐上则谪见于天,下则取怪于人。昔魏文
帝著令,身崩后尚不许皇后临朝,今陛下奈何遂欲躬自传位于天后?况天下者,
高祖、太宗二圣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陛下正合谨守宗庙,传之子孙,诚不
可持国与人,有私于后族。伏乞特垂详纳。”中书侍郎李义琰进曰:“处俊所引
经旨,足可依凭,惟圣虑无疑,则苍生幸甚。”帝曰:“是。”遂止。仪凤二年,
加金紫光禄大夫,行太子左庶子,并依旧知政事,监修国史。四年,代张文瓘为
侍中。处俊性俭素,土木形骸,自参综朝政,每与上言议,必引经籍以应对,多
有匡益,甚得大臣之体。侍中、平恩公许圉师,即处俊之舅,早同州里,俱宦达
于时。又其乡人田氏、彭氏,以殖货见称。有彭志筠,显庆中,上表请以家绢布
二万段助军,诏受其绢万匹,特授奉议郎,仍布告天下。故江、淮间语曰:“贵
如许、郝,富若田、彭。”处俊迁太子少保。开耀元年薨,年七十五,赠开府仪
同三司、荆州大都督。高宗甚伤悼之,顾谓侍臣曰:“处俊志存忠正,兼有学识。
至于雕饰服玩,虽极知无益,然常人不能抑情弃舍,皆好尚奢侈,处俊尝保其质
素,终始不渝。虽非元勋佐命,固亦多时驱使。又见遗表,忧国忘家,今既云亡,
深可伤惜。”即于光顺门举哀一日,不视事,终祭以少牢,赠绢布八百段、米粟
八百硕。令百官赴哭,给灵舆,并家口递还乡,官供葬事。其子秘书郎北叟上表
辞所赠赐及葬递之事,高宗不许。侍中裴炎曰:“处俊临亡,臣往见之,属臣曰:
‘生既无益明时,死后何宜烦费。瞑目之后,傥有恩赐赠物,及归乡递送,葬日
营造,不欲劳官司供给。’”高宗深嘉叹之,从其遗意,唯加赠物而已。处俊孙
象贤,垂拱中为太子通事舍人,坐事伏诛,临刑言多不顺。则天大怒,令斩讫,
仍支解其体,发其父母坟墓,焚爇尸体,处俊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