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犯上,以此责之,朕
岂有过,卿言何若是之深也!”瑗对曰:“遂良可谓社稷忠臣,臣恐以谀佞之辈,
苍蝇点白,损陷忠贞。昔微子去之而殷国以亡,张华不死而纲纪不乱,国之欲谢,
善人其衰。今陛下富有四海,八纮清泰,忽驱逐旧臣,而不垂省察乎!伏愿违彼
覆车,以收往过,垂劝诫于事君,则群生幸甚。”帝竟不纳。瑗以言不见用,忧
愤上表,请归田里,诏不许。显庆二年,许敬宗、李义府希皇后之旨,诬奏瑗与
褚遂良潜谋不轨,以桂州用武之地,故授遂良桂州刺史,实以为外援。于是更贬
遂良为爱州刺史,左授瑗振州刺史。四年,卒官,年五十四。明年,长孙无忌死,
敬宗等又奏瑗与无忌通谋,遣使杀之。及使至,瑗已死,更发棺验尸而还,籍没
其家,孙配徙岭表。神龙元年,则天遗制令复其官爵。
来济,扬州江都人,隋左翊卫大将军荣国公护子也。宇文化及之难,阖门遇
害。济幼逢家难,流离艰险,而笃志好学,有文词,善谈论,尤晓时务。举进士,
贞观中累转通事舍人。太子承乾之败,太宗谓侍臣曰:“欲何以处承乾?”群臣
莫敢对,济进曰:“陛下上不失作慈父,下得尽天年,即为善矣。”帝纳其言。
俄除考功员外郎。十八年,初置太子司议郎,妙选人望,遂以济为之,仍兼崇贤
馆直学士。寻迁中书舍人,与令狐德棻等撰《晋书》。永徽二年,拜中书侍郎,
兼弘文馆学士,监修国史。四年,同中书门下三品。五年,加银青光禄大夫,以
修国史功封南阳县男,赐物七百段。六年,迁中书令、检校吏部尚书。时高宗欲
立昭仪武氏为宸妃,济密表谏曰:“宸妃古无此号,事将不可。”武皇后既立,
济等惧不自安;后乃抗表称济忠公,请加赏慰,而心实恶之。显庆元年,兼太子
宾客,进爵为侯,中书令如故。二年,又兼太子詹事。寻而许敬宗等奏济与褚遂
良朋党构扇,左授台州刺史。五年,徙庭州刺史。龙朔二年,突厥入寇,济总兵
拒之,谓其众曰:“吾尝挂刑网,蒙赦性命,当以身塞责,特报国恩。”遂不释
甲胄赴贼,没于阵。时年五十三,赠楚州刺史,给灵舆递还乡。有文集三十卷,
行于代。
济兄亘,有学行,与济齐名。上元中,官至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上官仪,本陕州陕人也。父弘,隋江都宫副监,因家于江都。大业末,弘为
将军陈棱所杀,仪时幼,藏匿获免。因私度为沙门,游情释典,尤精《三论》,
兼涉猎经史,善属文。贞观初,杨仁恭为都督,深礼待之。举进士。太宗闻其名,
召授弘文馆直学士。累迁秘书郎。时太宗雅好属文,每遣仪视草,又多令继和,
凡有宴集,仪尝预焉。俄又预撰《晋书》成,转起居郎,加级赐帛。高宗嗣位,
迁秘书少监。龙朔二年,加银青光禄大夫、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兼弘文馆
学士如故。本以词彩自达,工于五言诗,好以绮错婉媚为本。仪既贵显,故当时
多有效其体者,时人谓为上官体。仪颇恃才任势,故为当代所嫉。麟德元年,宦
者王伏胜与梁王忠抵罪,许敬宗乃构仪与忠通谋,遂下狱而死,家口籍没。子庭
芝,历位周王府属。与仪俱被杀。庭芝有女,中宗时为昭容,每侍帝草制诰,以
故追赠仪为中书令、秦州都督、楚国公;庭芝黄门侍郎、岐州刺史、天水郡公,
仍令以礼改葬。
史臣曰:褚河南上书言事,亹癖有经世远略。魏徵、王珪之后,骨鲠风彩,
落落负王佐器者,殆难其人。名臣事业,河南有焉。昔齐人馈乐而仲尼去,戎王
溺妓而由余奔,妇人之言,圣哲惧罹其祸,况二佞据衡轴之地,为正人之魑魅乎!
古之志士仁人,一言相期,死不之悔,况于君臣之间,受托孤之寄,而以利害祸
福,忘平生之言哉!而韩、来诸公,可谓守死善道,求福不回者焉。
赞曰:褚公之言,和乐愔愔,钟石在虡,动成雅音。二猘双吠,三贤一心。
人皆观望,我不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