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静，静得令人觉得耳朵里好像有类似于蝉鸣的声音。
姨和姨父，两个人眼圈红红的，都垂着头，看得出，谁也没有心情说话，李玉涵想问一问表弟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考虑了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问。又过了一会，姨和姨父还是都不吱声，感觉很是压抑，他想说句什么安慰她们的话，又怕说错了会事得其反，便把钱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姨看了看桌上的钱，想站起来，欠了欠身子，就又坐下了。姨父抬头说了句客套话，接着头又低得比原先还低了。觉得透不过气来，他说想去看看韶兵，便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
在院子里喘了好几口气，他方才觉得不那么胸闷了。突然听到西边的屋里有说笑声，觉得甚是奇怪，他疑惑地过去推开门，表弟和他对象坐在床上正在看电视，而且还不紧不慢地嗑着瓜子。他们身边凌乱地放着几件小孩的衣服，没发现有小孩，他光顾东张西望了，一不小心把跟前的椅子碰倒了，惊动了他们两个人。表弟向他点了一下头，仍旧和他对象继续看他们的电视，好像不曾看到他一样，心里倍感诧异，他索性径直走到他跟前，用手戳了他一下：“韶兵，你家里……没有什么事吧？”他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他对象看了看他，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外国人似的黄头发向后甩了甩，目光又盯在了电视上。看样子，别人说的话未必是真的，说不定是添枝加叶地夸大了什么，心里想着，他试探地问了句：“表弟，你……儿子呢？”
“死了。”
心里，咯噔一下，他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对象白了他一眼，吐瓜子皮的声音明显地大了些，他浑身激灵一下子，方才发觉不该当着她的面问起此事。心里疑云难消，不好再当着她的面问了，他拉着表弟的手，两个人从家里出来，坐进车里，他顺势把车门也关上了。
“表哥，”王韶兵不解地看了看他，“你鬼鬼祟祟地把我叫出来干什么？”
“表弟，你给我说实话，你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弄不清楚，你姨不放心，我也放心不下。”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怎么还问呢？”他突然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犯了计划生育，你们是不是怕罚款才想出这么一个……？”
“计划生育算个什么东西？什么事用钱摆不平，怕啥？”
“那怎么会……？”
“你没在电视上看过吗？没结婚就生小孩的多的是，谁去管了？”他朝院子了看了看，又转向他，“今天，优优的妈妈打电话来，向俺家要拾萬块钱，不然就不让优优跟我在一块了，还说什么把小孩也给弄走，优优说她不止值拾萬块钱，我一听就火了，和她打了起来，那个小孩不懂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哭了起来，真是气人！烦死我了，一不小心把他给碰到床下去了，没想到他不经摔，一下子没气了。这样倒好，省得整天呜呜哇哇吵得人不得安宁。优优她妈还不知道呢，说不定还在做来要小孩的美梦呢？这回看她还怎么拿小孩要挟我？哼！我才不怕她呢。”
听表弟说完，他愣愣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好了。
“表哥，你没事了吧？”他不无抱怨的目光看着他，“好电视可能都快放完了，我走了？”
“没事了，你走吧。”他长出了口气，看着他下车走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听说他有了一个儿子，妈很是羡慕了一阵子，一个劲地夸奖他有本事，说等他到了三十岁的时候就能当上爷爷了……
寻思着表弟的事，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在刘老板家里看到的那个新闻。一个十三岁的女孩逃学，跟一个男孩背着家里人在外面开房过夜，好些天不回家，记者采访她的时候，她一脸的稚气，但却看不出有一丝的羞涩之情。她的妈妈，当着记者的面，不先批评自己的女儿，倒凶巴巴的抓住那个男孩的手，一边揍他一边说要打110。当时看得他很是气愤，只想上去狠狠地给那个臭娘们一把掌，那个男孩是她的闺女婿，她怎么可以打他呢……
独自在车里生了半天闷气，正欲发动车走，手机突然响了，是刘雨打来的，问他最近又到她家里去了吗？想向他了解一下家里现在的情况。想起去她家的事，他心里便觉得怪怪的。
她家的大门，和他家的一样，也是木头的。上面过年时贴的春联，风吹日晒，早已经变成白的了，使得门越发地显得陈旧。他打量了半天，才过去敲了敲门。
“谁啊？”
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妇女，她脸上的皱纹深一道浅一道的，跟妈一样的老相。从面相上看，他不知道该称呼她婶子还是该叫她大娘。
“你是……？”
“我姓李，李玉涵。”
“噢？我听俺刘雨说起过你的名字，本来，想多问一问有关你的事的，她却总是说着说着就不说了。你多大了？看你，好像年龄不小了吧？不过，长得蛮那个什么来着？对，帅，蛮帅的。眉是眉脸是脸，鼻子是鼻子眼是眼，一看你就是个有福相的人，你家是城里的吧？你在哪里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