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她,死后亦然。昭陵玄宫内设置五道石门,贵戚功臣和妃主墓一般只设一道石门。惟独长乐公主承恩特葬,墓室甬道内设三道石门。这在昭陵已发掘的陪葬墓中仅此一例,在整个已发掘的唐代墓葬中也只有“号墓为陵”、按天子等级安葬的懿德太子墓属于这种情况。显然,太宗给女儿安排了最高规格的葬仪,我们不难感受到李世民作为一个父亲最为朴素的感情。
在修筑墓冢之初,工匠们特意留出了一个天井以便将来驸马能与公主合葬。然而世事茫茫不可测,16年后大祸降临到长孙家族,时任秘书监的长孙冲被流放岭南,葬地至今不明,与妻子合葬的愿望也就化为了泡影。要说公主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是没能做母亲吧。或许因为身体健康的问题,她没有生下一男半女,长孙冲之子长孙延当为续弦或侧室所生。公主早逝实为不幸,可不用亲历夫家rì后的那场劫难,对她而言似乎又是幸运的。
1300多年后,两幅名为《车马送行图》(又名《云中车马图》)的壁画出土,引起轰动。画面所示,但见车行水中,车后两侧各斜插一面红sè七旒幡旗,旗上绘有黻号;二马架车,车上坐二人,一少一长;车厢左下方有一摩竭(梵语,指大鱼),张嘴伸舌,吹得水珠四溅。车马周围绘满瑞气流云。壁画仿自东晋顾恺之的传世之作《洛神赋图》,这种题材在全国众多唐墓壁画中绝无仅有。整个画面显得流丽飞动,意境高远,气象万千,不禁让人感叹这才是唐朝该有的sè彩!
《洛神赋图》是顾恺之根据曹植的名篇《洛神赋》改编绘制的连环画。曹植在序中写道:“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宓妃是上古神话中伏羲的女儿,溺死洛水,遂为洛水之神。初唐学者李善认为,曹植所写的宓妃其实是作者自己的梦中情人甄氏。据说曹植一直倾慕袁熙之妻甄氏,但甄氏却被曹丕抢先一步纳为己妃。黄初三年,曹植入朝,甄氏已被郭皇后害死,曹丕以甄氏遗物玉镂金带枕相示,曹植睹物思情,感伤泣下,归途中于洛水边梦见甄氏向他哭诉郭后以糠塞其口令窒息而死的冤情,又以玉镂金带枕相赠,象征自己对纯贞爱情的追求与坚持。梦醒后曹植百感交集,于是假宓妃之名,作《感甄赋》。后来魏明帝曹睿改《感甄赋》为《洛神赋》。《洛神赋图》一经绘出,即刻成为人们争相传摹的绝世珍品。其中有一幅,描绘宓妃乘车现于洛水之上,“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车马送行图》的画面布局与之极其相似,只是车上没有公主的身影。
按唐制,公主为正一品,出行时以二马驾车。七旒之幡,古时为上大夫使用,与公主身份相当。葬rì当天,置黻幡于灵前,导引亡灵,所以画中的车子为公主专用。研究人员由此对壁画的内容有了两种推测:
第一种推测认为洛神是曹植心里的甄氏,公主是驸马眼中的宓妃。壁画一方面暗喻公主有着宓妃般的超凡姿sè;另一方面反映公主的灵魂乘上车子,如洛神乘车与曹植在梦中相会一样,也会出现在驸马的梦中,寄托了长孙冲对公主的无限眷恋与哀思。
第二种推测认为壁画根据佛经里摩竭护送朝佛者渡河西去的故事,艺术化地表现了长乐公主的灵魂坐着车子,在神灵的护送下奔赴西方极乐世界的情景。
不管我们倾向于哪种解释,都是善良而美好的心愿。
云中车马,送卿归去。希望公主在天国能像她的封号那样得到长久的安乐。
史书记载:
新唐书:
长乐公主,下嫁长孙冲。帝以长孙皇后所生,故敕有司装赍视长公主而倍之。魏徵曰:“昔汉明帝封诸王曰:‘朕子安得同先帝子乎?’然则长公主者,尊公主矣。制有等差,渠可越也?”帝以语后,后曰:“尝闻陛下厚礼徵而未知也,今闻其言,乃纳主于义,社稷臣也。妾于陛下,夫妇之重,有所言,犹候颜sè,况臣下情隔礼殊,而敢犯严颜陈忠言哉!愿许之,与天下为公。”帝大悦,因请赍帛四十匹、钱四十万即徵家赐之。
魏郑公谏录:
谏优长乐公主礼数
长乐公主将出降,太宗谓房玄龄等曰:“长乐公主,皇后所生,朕及皇后并所钟爱。今将出降,礼数yù有所加。”房玄龄等咸曰:“陛下所爱,yù少加之,何为不得?请倍永嘉公主。”然永嘉公主即太宗之妹也。公曰:“不可。昔汉明帝yù封其子,云:‘我子岂得与先帝子等,可半楚淮阳。’前史以为美谈。天子姊妹为长公主,天子之女为公主,既加长字,即是礼有尊崇,或可情有浅深,无容礼相逾越。”太宗然其言,入谓文德皇后曰:“我yù加长乐公主礼数,魏徵不肯。”文德皇后闻之,大喜,遣中使赍钱二十万,绢四百匹,诣公宅,宣令谓公曰:“比者常闻公中正而不能得见,今论长乐公主礼事,不许增加,始验従来所闻,信非虚妄。愿公常保此心,莫移今rì。喜闻公言,故令将物相赏。公有事即道,勿为形迹也。”
旧唐书:
后所生长乐公主,太宗特所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