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老人只能退,一退再退。这一剑凝聚了第五如火山喷涌一般磅礴的愤怒,也凝聚了他如同百丈冰川一般的森冷必杀念头。这一剑,便是他出生至此时最强横的一剑!
青阳老人目含绝望,疯狂退走,口中发出惊恐嘶吼。他已然后悔了,不该惹上这个疯子。但是剑气临头,无法阻挡,片刻之后,所有遗恨便只能随风飞逝。
尘世中每天都有人死去,甘心或者不甘心。然而绝望恐惧这种情绪终是不同于甘心。自此两百多年前,某位老人于栖梧山开辟道场,广收信徒之后,绝望与不甘这种情绪就没有再出现在他的脸上过。
那些只是凡人的情绪,青阳老人曾经不认为有什么可以打破自己坚固的道心。修行一途,便如同凡人在轮回海中沉浮挣扎,活着于某种方面来说便是经历,活的越久经历自然也越多。经历的多了,就愈加坚信。所以他坚信着自己有一颗坚不可摧的道心。
但是他遇上了第五,第五是大衍剑宗的第五。他不修术法,只修剑。他的剑就是他的道,不论是锈剑还是锐剑,都只是剑。
剑指锋芒,善于攻坚。
所以青阳老人败了,这最善攻坚的一剑,在未及他身之时,已经刺入他心里。并非是剑气剑意所伤,而是他已然不敢坚信道心,他又一次体会到了恐惧绝望。
那种感觉就如尚才四岁的他,不幸跌入河中,那种迫切的恐慌和残酷的窒息感,仿佛可以预见死亡,却无法挣脱,无人来救的孤独感。
……
天地不曾以一瞬,于是生死两分明。生死之间很玄奇,青阳老人没有死。
在身体已然可以感触到剑光的炽烈与森寒,在心头慌乱绝望最甚之时。一道古拙,奇异的气息,如同暴风呼啸卷来,冲过丛林,跨过原野。瞬息肆虐,填满整个天地。
强悍绝伦的剑气,在遇到这道奇异之气时,竟然如雪消融。这道奇异的气息仿佛能阻碍真元运行一般,将他与第五逼落地上。
天边惊颤观战的一众修士们,受到这道莫名气息的影响,遁光顿时一阵摇晃,纷纷掉落下去。
南诏国都城皇宫深处偏宅之内,古旧蒲团之上坐着一位神情平淡的老人。这位老人姓莫,乃是南诏皇族第一供奉,便是南诏皇帝亲至也需行礼称其四叔祖。(PS:本来想叫三叔祖的,但是怕黑我大三叔,遂改叫四叔祖==!)
当那道奇异的气息,猛烈而又无声无息的冲刷而过之时,这位老人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抬目淡然看向伏龙山,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宫墙和重重阻碍。
国师蔡寰恭恭敬敬跪在老人身前,神情复杂说道:“老祖宗,此次那不详之物吸引了众多修士到来。修士争斗波及极大,我南诏境内已经有数百凡人被波及而亡。”国师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老人,见其神sè如常方才继续说道:“而且那此次第五与青阳老人也来了,您看是不是派人去告诫一下他们,那地底不详之物……”
老人轻轻摆摆手,颤抖着站立起来,身边国师立刻上前搀扶。
微微上前几步,走到窗边,老人伸出干瘦手臂,扶住窗栏。想着家族禁典中浓墨勾勒的一段话,声音微哑说道:“既是寻求不详之物,便该遇上不详之事,祸福本由天定。你也无需太过担心,该来的总是会来。”
国师不敢随意开口,仔细揣测了一下老人话中之意,神sè更加恭谨。
老人平静看着天边,天边乍起一道灰芒,整个伏龙山仿佛要被那灰芒震裂一般,天空黑云迅速被消融开去。
“青阳老人修道多年,却也看不透那些虚名,这道也算是白修了。第五剑客虽是一把好剑,但刚过易折。”老人浑浊眼中透出些许冷意,看着伏龙山说道。
堂堂栖梧山青阳宫老祖,在老人口中竟然只能得到如此低的评价。堪称年青一代第一人的第五,也仅仅是能算一把好剑。若是有外界修士在此,定然惊骇他是何种境界。定然觉得是老人口出狂语。
但是国师却是坚信老人的评价,微微沉吟之后问道:“此刻伏龙山上修为最高者,便是那第五剑客。以老祖您的手段……”
话还未说完,便被老人一声冷哼打断。国师浑身一抖,双膝跪地,头也不敢抬起,后背已然被大汗浸湿。
老人转身平静看着他,开口嘲道:“若是什么事都需要我亲自出手,那还要你们干什么?此时静观便可。第五固然不算什么,但是以大欺小难免惹来大衍剑宗之人。你便以为我天下无敌了?退去吧,不堪教化!”
老人不悦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国师,一拂袖转身颤巍巍的走了。直到许久之后,埋头跪在地上的国师才敢抬起头,却连汗也不敢伸手擦一下,躬身退走。
南诏大供奉不参与,于是整个南诏一国无一个修士敢参与。褚宗大能也不参与,只剩的一些散修以及一些宗门有年轻弟子来此。他们或抱着捡漏的想法,或者对自己有着极度自信的念头。当然,还有一个真正的凡人身在其中。
……
昏黑洞穴忽然开始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