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5日深夜,在晋北的山川大地上,数支队伍、几十万人都在匆匆地行军。
除了周大少团长的“地瓜”、“土豆”分队以外,其余的队伍无一例外都是向南!日军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以主力占领了雁门关一线中国守军放弃的防御阵地,牢牢控制后,东条英机迅速命令其先遣独立混成第一旅团---酒井镐次少将率领所部衔尾追击仓皇撤离的晋绥军左翼兵团,并以独立混成第15旅团的小原诚一郎少将直接右下,增援连连请求上级指导的(大日本“无所不敌”的皇军好面子,求援的委婉说法)陷入了僵持的独立混成第二旅团本多政材少将的突袭茹越口、繁峙的队伍。
另一雄关-平型关被晋绥军右翼兵团匆忙中放弃以后,板垣征四郎老鬼子立刻打蛇随棍上,命令第五师团主力第九旅团国崎登少将以一部控制平型关后,其余继续追击溃退中的中**队。
两个南下的日军主力从雁门关、平型关好像两只大铁钳向繁峙夹来。东条英机要近一些,板垣征四郎老鬼子要稍微远一点。再加上从茹越口直扑繁峙的独腿将军本多政材少将,繁峙一时间宛如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孤舟,情形万分危急。
阎锡山焦虑万分。他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声撤退令下,竟然演变成了一场大溃退:左、右两翼的晋绥军主力和一些半嫡系的中央军都是不顾友军安危,根本没有执行交替掩护、逐次抵抗、有序撤离的命令,没有迟滞南下日军的步步紧逼的丝毫行动,一致性地选择了转身就跑,把不设防的后背丢给了追击的小鬼子,遭受到不应该有的巨大损失。(超过了防御两关十余天的损失)
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如果繁峙再一丢,那么从雁门关,特别是平型关一线撤下来的晋绥军主力就陷入了三面合围的境地,只有向南散进繁峙小盆地南面的茫茫五台山中。
不过令阎老西万分惊讶的是那个年轻的川军独立旅的小屁孩旅长已经以区区三千人在繁峙以北几十里拼死挡住了一万多小鬼子的三天猛攻,胜利地完成了他此前的命令,虽然因为局势崩坏,阎老西又要求尽量再挡两天,小旅长不置与否,但在要贺君玲少校发来的电报中也留了一丝希望:“……终日激战,枪炮声不绝于耳;狂轰滥炸,繁峙县城老百姓亦无所避免。繁峙以北数十里,皆为战场耳!……无完成之信心,有必死之决心,职当尽力哉!”
阎老西一面寄托一丝希望于繁峙的川军独立旅能够撑一天算一天。另一方面也做了准备:紧急命令退下的王靖国的晋绥军第19军必须坚守崞县10日(阎老西为此把晋军将领无人不知的张培梅整到王靖国这里,并手书:“王军长鉴:仓皇撤离雁门关。致部队遭受重大损失,你就该死!守住崞县,或为赎罪之举。如再有失,国法军规岂能容你了。泰山鸿毛,皆是一死,生死之间,不得不告。百川手字”而这个派来的第二战区执法总监张培梅,早年参加同盟会,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后参加了1911年山西反清起义官至晋南镇守使,资格老,作战勇猛,武艺高强,执法铁面如山。这次被阎老西任命为战区执法总监,组织执法队,凡晋绥军不听命令者,即可就地正法。这个人,连阎老西都要让他三分,何况王靖国,岂不胆寒)。
又命令晋绥军第34军第196旅就地停止撤离,死守原平。以掩护全军顺利撤至预定地点,并为忻口会战参战各军按时到位、部署赢得宝贵时间。这说起来,也是阎老西自作孽不得活。由于中央军紧急奉最高领袖命令调入山西参战,但是短时间内这一、二十万大军要按时到位,阎老西的山西窄轨小火车可是要了老命了:速度奇慢,运力还极其有限。所以很多部队是迟迟不能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完成部署。这些都将用数万将士的鲜血和生命才能换取宝贵的时间。
逆南下数波人潮而北上者,周大少团长也!有点勇闯龙潭虎穴的味道了哈。“地瓜”,“土豆”两支分队穿透本多政材少将的独立混成第二旅团两翼的单薄防线以后,在靠近雁门山一侧的小柴村汇合后,即刻在茫茫群山和夜色中夜行军,向着北方的茹越口奔去。
没有走大路,周大少团长的队伍选择了靠近雁门山的一侧行军。好在是繁峙小盆地与雁门山的缓冲地带,虽是地形起伏,但还不太碍事,就是上上下下累人。在下面的盆地上离茹越口也就二十多公里,结果这么一绕多至五十余公里。为了避免与溃散的晋绥军的散兵游勇(晋绥军主力已撤至代县一带了,确实说晋绥军逃跑的速度还是一流的)和随后可能的小鬼子追兵迎头撞上,周大少团长只能如此了。隐蔽行军是必须的。在这种情形下,暴露了自己的这支小队伍的行踪都可能是致命的错误。
部队始终保持着每小时五、六公里的急行军速度。虽然晋北山地的秋夜是很寒冷的,但每一个人都是热气腾腾,直冒汗水。
刚过了农历八月十五的中秋节,6日凌晨的月亮高挂在夜空中是又圆又大,洒向山川大地上一片清辉,仿佛是镀了一层亮闪闪的银光。茫茫的雁门山脉,群山起伏,或像群马奔腾疾驰,又似波浪翻滚而来。夜风掠耳,更显得世界的安静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