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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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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卷 福禄寿三星度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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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宵了去。”本道谢了,挟着棹竿,

    随那女娘入去。女娘把庄门掩上,引至草堂坐地,问过了姓名,殷勤启齿道:

    “敢怕官人肚饥,安排些酒食与官人充饥,未知何如?”本道道:“谢娘子,胡

    乱安顿一个去处,教过得一夜,深谢相留!”女娘道:“不妨,有歇卧处,……”

    说犹未了,只听得外面有人声唤:“阿耶!阿耶!我不撩拨你,却打了我!这人

    不到别处去,定走来我庄上借宿。”这人唤开门,本道吃一惊:“告娘子,外面

    声唤的是何人?”女娘道:“是我哥哥。”本道且走入一壁厢黑地里立着看时,

    女娘移身去开门,与哥哥叫声万福。那人叫唤:“阿耶!阿耶!妹妹关上门,随

    我入来。”女娘将庄门掩了,请哥哥到草堂坐地。本道看那草堂上的人,叫声苦:

    “我这性命须休!”正是猪羊入屠宰之家,一脚脚来寻死路。有诗为证:撇了先

    妻娶晚妻,晚妻终不恋前儿。先妻却在晚妻丧,盖为冤家没尽期。本道看草堂上

    那个人,便是球头光纱帽,宽袖绿罗袍,身子不满三尺的人。“我曾打他一棹竿,

    去那江里死了,我却如何到他庄上借宿?”本道顾不得那女子,挟着棹竿,偷出

    庄门,奔下江而走。

    却说庄上那个人声唤,看着女子道:“妹妹安排乳香一块,暖一碗热酒来与

    我吃,且定我脊背上疼。”即时,女子安排与哥哥吃。问道:“哥哥做甚么唤?”

    哥哥道:“好教你得知,我又不撩拨他。我在江边立地,见那厮沽酒回来,我掩

    面大哭道:‘吾之子孙,尽被汝获之。’那厮将手中棹竿打一下,被我变一道火

    光走入水里去。那厮上岸去了,我却把他的打鱼船摄过。那厮四下里没寻处,迤

    逦沿江岸走来。我想他不走别处去,只好来我庄上借宿。妹妹,他曾来借宿也不?”

    妹妹道:“却是兀谁?”哥哥说:“是刘本道,他是打鱼人。”女娘心中暗想:

    “原来这位官人,是打我哥哥的,不免与他遮饰则个。”遂答应道:“他曾来庄

    上借宿,我不曾留他,他自去了。哥哥辛苦了,且安排哥哥睡。”

    却说刘本道沿着江岸,荒荒走去,从三更起仿佛至五更,走得腿脚酸疼。明

    月下,见一块大石头,放下棹竿,方才歇不多时,只听得有人走得荒速,高声大

    叫:“刘本道休走,我来赶你!”本道叫声苦,不知高低!“莫是那汉赶来,报

    那一棹竿的冤仇?”把起棹竿立地,等候他来。无移时渐近看时,见那女娘身穿

    白衣,手捧着一个包裹走至面前道:“官人,你却走了。后面寻不见你,我安排

    哥哥睡了,随后赶来。你不得疑惑,我即非鬼,亦非魅,我乃是人。你看我衣裳

    有缝,月下有影,一声高似一声。我特地赶你来。”本道见了,放下棹竿,问:

    “娘子连夜赶来,不知有何事?”女娘问:“官人有妻也无?有妻为妾,无妻嫁

    你。包裹中尽有馀资,勾你受用。官人是肯也不?”本道思量,恁般一个好女娘,

    又提着一包衣饰金珠,这也是求之不得的,觑着女娘道:“多谢,本道自来未有

    妻子。”将那棹竿撇下江中,同女娘行至天晓,入江州来。本道叫女娘做妻,女

    娘问道:“丈夫,我两个何处安身是好?”本道应道:“放心,我自寻个去处。”

    走入城中,见一人家门首,挂着一面牌,看时,写着“顾一郎店”。本道向前问

    道:“那个是顾一郎?”那人道:“我便是。”本道道:“小生和家间爹爹说不

    着,赶我夫妻两口出来,无处安歇。问一郎讨间小房,权住三五日。亲戚相劝,

    回心转意时,便归去,却得相谢。”顾一郎道:“小娘子在那里?”本道叫;

    “妻子来相见则个。”顾一郎见他夫妻两个,引来店中,去南首第三间房,开放

    房门,讨了钥匙。本道看时,好喜欢。当日打火做饭吃了,将些金珠变卖来,买

    些箱笼被卧衣服。在这店中约过半年,本道看着妻子道:“今日使,明日使,金

    山也有使尽时。”女娘大笑道:“休忧!”去箱子内取出一物,教丈夫看:“我

    两个尽过得一世。”正是:

    休道男儿无志气,妇人犹且辨贤愚。

    当下女娘却取出一个天圆地方卦盘来。本道见了,问妻子缘何会他。女娘道:

    “我爹爹在日,曾任江州刺史,姓齐名文叔。奴小字寿奴。不幸去任时,一行人

    在江中遭遇风浪,爹妈从人俱亡。奴被官人打的那球头光纱帽,宽袖绿罗袍,身

    材不满三尺的人,救我在庄上,因此拜他做哥哥。如何官人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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