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船,登途去了。一去两个月,周氏在家终日倚门而望,不见丈夫回来。看看又
是冬景至了,其年大冷。忽一日晚,彤云密布,纷纷扬扬,下一天大雪。高氏在
家里思忖,丈夫一去,因何至冬时节,只管不回?这周氏寒冷,赛儿又病重,起
身不得,乃叫洪三将些柴米炭火钱物,送与周氏。周氏见雪下得大,闭门在家哭
泣。听得敲门,只道是丈夫回来,慌忙开门,见了洪大工挑了东西进门,周氏乃
问大工:“大娘、大姐一向好么?”大工答道:“大娘见大官人不回,记挂你无
盘缠,教我送柴米钱钞与你用。”周氏见说,回言:“大工,你回家去,多多拜
上大娘大姐!”大工别了,自回家去。
次日午牌时分,周氏门首又有人敲门。周氏道:“这等大雪,又是何人敲门?”
只因这人来,有分教周氏再不能与乔俊团圆。正是:
闭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
当日雪下得越大,周氏在房中向火。忽听得有人敲门,起身开门看时,见一
人头戴破头巾,身穿旧衣服。便问周氏道:“嫂子,乔俊在家么?”周氏答道:
“自从九月出门,还未回哩!”那人说:“我是他里长,今来差乔俊去海宁砌江
塘,做夫十日,歇二十日,又做十日。他既不在家,我替你们寻个人,你出钱雇
他去做工。”周氏答道:“既如此,只凭你教人替了,我自还你工钱。”里长相
别出门。次日饭后,领一个后生,年约二十岁,与周氏相见。里长说与周氏:
“此人是上海县人,姓董,名小二。自幼他父母俱丧。如今专靠与人家做工过日,
每年只要你三五百贯钱,冬夏做些衣服与他穿。我看你家里又无人,可雇他在家
走动也好。”周氏见说,心中欢喜道:“委实我家无人走动,看这人,想也是个
良善本分的,工钱便依你罢了。”当下遂谢了里长,留在家里。至次日,里长来
叫去海宁做夫,周氏取些钱钞与小二,跟着里长去了十日回来。这小二在家里小
心谨慎,烧香扫地,件件当心。
且说乔俊在东京卖丝,与一个上厅行首沈瑞莲来往,倒身在他家使钱,因此
留恋在彼,全不管家中妻妾。只恋花门柳户,逍遥快乐,那知家里赛儿病了两个
馀月死了。高氏叫洪三买具棺木,扛出城外化人场烧了。高氏立性贞洁,自在门
前卖酒,无有半点狂心。不想周氏自从安了董小二在家,到有心看上他。有时做
夫回来,热羹热饭搬与他吃。小二见他家无人,勤谨做活。周氏时常眉来眼去的
勾引他,这小二也有心,只是不敢上前。一日正是十二月三十日夜,周氏叫小二
去买些酒、果、鱼、肉之类过年。到晚,周氏叫小二关了大门,去灶上烫一注子
酒,切些肉做一盘,安排火盆,点上了灯,就摆在房内床面前桌儿上。小二在灶
前烧火,周氏轻轻的叫道:“小二,你来房里来,将些东西去吃!”小二千不合
万不合走入房内,有分教小二死无葬身之地。正是:
僮仆人家不可无,岂知撞了不良徒。
分明一段跷蹊事,瞒着堂堂大丈夫。此时周氏叫小二到床前,便道:“小二
你来,你来!我和你吃两杯酒,今夜你就在我房里睡罢!”小二道:“不敢!”
周氏骂了两三声“蛮子!”双手把小二抱到床边,挨肩而坐。便将小二扯过怀中,
解开主腰儿,教他摸胸前麻团也似白奶。小二淫心荡漾,便将周氏脸搂过来,将
舌尖儿度在周氏口内,任意快乐。周氏将酒筛下,两个吃一个交杯酒,两人合吃
五六杯。周氏道:“你在外头歇,我在房内也是自歇,寒冷难熬。你今无福,不
依我的口。”小二跪下道:“感承娘子有心,小人亦有意多时了,只是不敢说。
今日娘子抬举小人,此恩杀身难报!”二人说罢,解衣脱带,就做了夫妻。一夜
快乐,不必说了。天明,小二先起来烧汤、洗碗、做饭,周氏方起,梳汝洗面罢,
吃饭。正是少女少郎,情色相当。却如夫妻一般在家过活,左右邻舍皆知此事,
无人闲管。
却说高氏因无人照管门前酒店,忽一日,听得闲人说:“周氏与小二通奸。”
且信且疑,放心不下。因此教洪大工去与周氏说:“且搬回家,省得两边家火。”
周氏见洪大工来说,沉吟半晌,勉强回言道:“既是大娘好意,今晚就将家火搬
回家去。”洪大工得了言语自回家了。周氏便叫小二商量,“今大娘要我搬回家
去,料想违他不得,只是你却如何?”小二答道:“娘子,大